第49章

  赵维桢还要说, 姜嘉北又拦住了,“她说她去大相国寺看看, 我答应她了,去瞧瞧那和尚, 我就像看看到底是什么盛世美颜, 去了好叫她死心。”

  姜嘉北又转身对乐安道, “先说清楚, 我可不是上赶着要做你的驸马, 我是看在梅梅的份上,不想你惹出什么乱子来。”

  乐安才不管这些,她只要去大相国寺看看慧玄就行了。赵维桢出征这一年多的时间里, 慧玄也从外面云游回来了。她想看看慧玄有没有回心转意。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 如果慧玄回心转意了,她又能怎么办?

  能够出门一趟, 姜嘉卉还是很高兴的,她在宫里憋的时间也够久了。

  看到姜嘉卉像小鸟儿一样欢快,赵维桢的唇角缓缓地勾起, 似乎如今,也只有看到眼前的人, 他才觉得自己是个活人,有感知,知悲喜。一旦她不在眼前,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姜嘉卉坐在马车上, 赵维桢骑在马上慢慢地踱在她的身侧,她撩开帘子,目光就聚焦在赵维桢的身上。她的目光如同一束暖阳,将彼时还活在地狱里的男子包裹住,一点一点的温暖渗透进他的身体里,他的身上也开始发着光,发着热,不再那般冰冷。

  赵维桢偏头与她对视,她微微一笑,眼睛里亮晶晶的,只锁着他一个人,好似这全天下就只有他一个人,她只看得见他。

  赵维桢的心柔软得不行,鼻子略微有些发酸,缓了一步,待她与自己并列时,他忍不住靠近,贴着马车,也遮住了别人的目光,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唤了一声“梅梅”。

  姜嘉卉快速地抓了一下他的手,见他展颜笑开,她便咯咯一笑,放下了车帘子,滚在马车里面,开心得不行。

  她是这般美好!

  姜嘉北骑着马过来,与赵维桢并肩,问他,“刚就想问你,发生什么事了,瞧着你很不开心?”

  “有吗?”

  “本来你以前开不开心我也瞧不出来,不过我今天算是看出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要不说,就不是把我当兄弟了!”

  姜家的男子就是这般豪气干云,赵维桢早就领教到了。战场上的时候,姜家人是愿意让自己的血肉之躯给袍泽当盾牌的。只是,他要怎么说?

  “宫里的事,不说也罢!”

  果然,一说涉及到皇宫,姜嘉北便道,“那就当我没问过了。”

  只是,姜嘉北不问,到了大相国寺,姜嘉北领着乐安去见那小和尚了,赵维桢与姜嘉卉随在后面,姜嘉卉用手指头轻轻地刮着赵维桢的手心,他偏头朝她笑的时候,姜嘉卉小声问道,“维桢哥哥,宫里发生什么事了?”

  赵维桢的眼神一沉,转而笑道,“没什么事,我能应付,等我应付不来了,我再告诉你!”

  “好!”姜嘉卉道,“你不要不开心,也不要不好好吃饭。比如今天,天这么冷,你也不穿件大衣服,就这么出来了,冻着了怎么办?”

  “梅梅摸摸我的手,瞧我手冷不冷?”

  赵维桢握住了她的手,她穿了很多衣服,手依旧很冷。他的大手温暖又干燥,包裹着她的,特别舒服。姜嘉卉便贪心地把两只手都塞进了赵维桢的手里。他的手很大,握住她两只手都没问题。赵维桢宠溺地看着她,另一只手揉揉她的头,将她拥在自己怀里,“是不是冷?”

  冰雪琉璃般的世界,一身黑衣的男子,拥着身穿红色氅衣的女子,兜帽上是雪白的风毛,将姑娘一张脸衬得比这银装素裹的世界还要美丽。男子清隽绰约,面容昳丽,他双臂用力,勾勒出强劲的肩背,如一头展翅欲飞的雄鹰,性感勾人。

  “现在不冷啦!”姜嘉卉从他的掌心里抽出手来,贴在他的腰间,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够感觉到维桢哥哥肌肤上的热度,乐得她只笑。

  赵维桢就没这么舒服啦,连忙抓住了她作恶的手,低声警告道,“别闹,想我在这里办了你吗?”

  姜嘉卉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痛,赵维桢一提醒,她连忙安静下来了,却偏偏把头拱进他怀里,威胁道,“你要是敢,我再也不理你啦!”

  “我自然是不敢的!”赵维桢愿意宠着她,甘之如饴,他牵起她的手,两人一起朝前面走去,他的小姑娘长大了,现在他是越来越经不起她的撩拨,有意的,无意的,他都受不了,若再继续一会儿,他怕他会亵渎了这佛门圣地了。

  才走到门口乐安又是和姜嘉北一起哭哭啼啼地从里头出来了。赵维桢见不得女人哭,眉眼阴沉了下来,也懒得理乐安,抬眼朝姜嘉北看去。姜嘉北呵呵一笑,毫不留情地道,“我问那和尚,愿不愿尚公主,若是愿意,只要他点头,我可以让他还俗,把他送到军中去,只要他肯舍命,立下战功指日可待,到时候我们一起求圣上。”

  很显然,那和尚没有点头。

  姜嘉卉觉得太可惜了,乐安肖想慧玄多少年了。让一个僧人还俗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她三哥说能做到,就一定能做到。只是关键时候,慧玄当了逃兵。

  乐安也太可怜了。

  姜嘉卉上前去揽住乐安,忍不住劝她,“你对他已经够好的啦,是他自己不知道珍惜,有什么好伤心的呢?乐安,一开始你是听说他出生没有父母,六岁出家,你同情他,又瞧着他生得好看,才天天惦记着。我们对他其实一点儿都不了解,只知道他在大相国寺,他为人如何我们都不知道。”

  “可是,怎样才知道他的为人呢?”

  “这就很难啦,很多人生活在一起一辈子都未必相互了解呢。唯有遇到大事的时候才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品性。现在,不就是关键时候了吗?你看,你不就了解他了吗?他是个懦夫,他配不上你,乐安!”

  乐安一路哭回去,赵维桢因有事要进宫,护送她回去。才从乐安宫里出来,金玲宫的嬷嬷在门口等着赵维桢,“娘娘请殿下过去有话要说!”

  赵维桢顿了一下,他脸上闪过一丝痛苦,“本王有事,请嬷嬷转告娘娘,就说若娘娘自缢自焚,今晚便是好时候!”

  他想起了前世,他的母妃在宫中自缢,自焚,她的脖子套进白绫之中,凄厉地大声喊,“维桢我儿,母妃是被你逼死的……”

  那一夜,满京城的人都听到了她的喊声,他原以为那一夜是他一辈子最暗无天日的时刻,他哪里想到,这辈子,昨晚上才是的。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梅梅,上辈子,他的母妃带给她那样的痛苦,他对她有着那么深的误会,爱恨交织,到死都不曾释怀,并不知道她在宫里过着那样的生活,日复一日地绣一枝海棠花,哭瞎了眼睛,短短三年便去世。

  他的母妃是怀胎十月生下他的人,他做不到对她刀剑相向,却再也不愿看到她了。

  嬷嬷垂首退下,赵维桢说了这样的话,她无动于衷,连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敬德殿的暖阁里,韩国公才离开,赵维桢进来的时候,里头还飘浮着缕缕茶香。建元帝的精神不是很好,坐在榻上,腿上搭着一床薄被,他正在喝一碗□□,想是味道不好,皱着眉头,放到炕几上,对赵维桢道,“坐!”

  赵维桢行过礼后,建元帝跟前的得力太监银宝搬来了个小杌子,赵维桢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建元帝见他,这个儿子和小时候不太一样了,眉眼锋锐,薄唇抿成一线,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才二十出头的青年,便已经深不可测。

  毕竟是两朝帝王的血脉,这个儿子才是最好的储君人选,真是可惜了!

  “你这次活捉了大臾王,一锅端了他们的王庭,父皇应该奖励你!”

  “多谢父皇!”

  毫不客气,也不问究竟是什么奖励。

  “王是一定要封的,上一次封王,老八和老九都是亲王,你比他们大,反而矮了一级,你不要怪父皇偏心,嫡庶有别,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这次,父皇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封你为亲王了,你选个封号?”

  赵维桢只朝皇帝递过来的纸上扫了一眼,并没有接,“封号还是父皇帮儿臣选吧!”

  “那也好!”皇帝又问,“除此之外,你还要什么封赏?”

  赵维桢跪了下来,却一字不发。建元帝的脸色越来越不好了,他声音也变得冷漠无情,“你虽立了大功,可是储君之位,不是你可以肖想的,你也清楚你母妃的身份,朕若封你,当年追随先皇起兵的老臣们第一个就不会答应。”

  那些人代表了整个勋贵阶层。

  赵维桢抬起眼皮子朝皇帝看了一眼,冷声道,“父皇,儿臣只是求父皇赐婚,并无别意。”

  建元帝松了一口气,老脸一红,嗔怪道,“既是想要赐婚,你为何不说话?男婚女嫁,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起来,和父皇说说,看中了谁家的女郎?”

  “儿臣不敢说!”

  “这有什么不敢说的?满朝文武,难道还有谁家的女郎是我儿配不上的?”皇帝下榻,亲手扶起了他,对这个儿子,他满心都是愧疚,原本是天纵之资,原该是帝王最好的人选,只可惜,他不是出生在皇后的肚子里。

  当年,他立过誓言,太子之选只会是皇后所出。

  “儿臣是怕父皇误会!儿臣欲聘齐国公女为妻,欲请父皇赐婚,又怕父皇以为儿臣因齐国公手中军权才生了这样的心思,以为儿臣有不臣之心,儿臣永远不忘父皇的话,愿做大雍的守护军神,绝不敢有异心。”赵维桢抬起头来,满眼都是乳慕之情,他声音动情,配着他这张俊脸,叫人实难狠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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