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你认识梅雨？”程亦敏锐地察觉他的话有问题，便走上前拽起的领口喝问道：“是她派你来杀姜维的，对不对？”

　　“不错。”男人扭着脖子硬气地回答，“就是姜维做局害了吴老板和梅经理，让我爸没了房子，如今还假惺惺的要联合我们一起打官司，我呸！大骗子！”

　　“谁骗你们房子了，梅雨说什么你们都信，她才是最大的骗子，你知不知道？”姜维被他气笑了，如此黑白不分的人他还是第一次碰到，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像这种走火入魔的人，程亦一向是懒得理会。

　　他松开男人的领口，用力一推，男人后背撞到墙上，又哀嚎了一声。

　　方才这么一段折腾，程亦肋骨的伤处又疼痛起来，便先坐在一张单人沙发上休息，心中琢磨蛊毒的事。

　　谭湘见他神色不定，叹了口气，走到他身旁，半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别担心，离离说已经打听到清除蛊毒的方法，她这次过来就是帮我们的。”

　　“你现在学会什么事都瞒着我了？”程亦白了她一眼。

　　曾几何时，面前这个姑娘一直把他当作唯一的依靠，什么事情都不晓得隐瞒，可如今却也想独当一面了。这个认知让他的心情变得复杂，既欣慰她的成长，又失落她的独立。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谭湘柔柔地望着他的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

　　“我不担心。”程亦拉着她的手笑了笑，一脸轻松的表情，“离离那小丫头精灵古怪，她说了有办法，肯定不是骗人。”

　　“离离那丫头要来，什么时候到？我去接她。”姜维一听说离离要来成都，一脸兴奋，好歹他二人在地牢里被关了十几天，也算得上是革命友谊了。

　　“他们是开车过来的，如果路上一切顺利的话，下午就到了。”谭湘和离离昨天就商量好，等离离快到了就提前给她打电话。

　　“那今晚上的饭我来安排，就上次那家海鲜馆，怎么样？”说完他就抄起电话预定包间。

　　程亦面带微笑看着二人商量，内心却是起伏不定。不是他多心，子喜那个人太过阴暗狠辣，蛊毒恐怕不好消除。都怪他过于拿大，没有将蛊毒的事情放在心上，提前做好准备，目前反倒事事被动。

　　伴随着敲门声，谢青柠推开了休息室的门，后面跟着几个警察，“姜维，警察来了，要见你们。”

　　姜维急忙起身应付，大致说了一下经过，那个被绑的男人率先被警察拷走，一个看似领导模样的警察要求他们去派出所说明情况，姜维爽快答应，让谭湘先陪程亦回去。

　　程亦站起身，想跟姜维交待两句，不料刚刚站好，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的景物瞬间模糊起来，右臂受伤处就跟有很多蚊虫叮咬一般疼痛，他捂住右臂意欲呼唤谭湘，却一头栽倒在沙发上，什么都不知道了。

　　“程亦，程亦！”谭湘一边呼喊，一边凑上前查看。

　　谢青柠疾步走到沙发旁，蹲下身，只见程亦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她抬起他的右臂，纱布没有包扎的地方皮肤竟然开始溃烂。

　　“快叫救护车！”眼泪一下涌了出来，谢青柠抬头望向姜维。

　　留在屋里的警察见状，急忙拨打120急救电话，却被姜维拦了下来，既然去医院没用，还不如赶紧联系离离，过来帮程亦解蛊。

　　这时谭湘反倒镇静下来，她请姜维帮忙，先将程亦送回家，在车上她直接拨通了离离的电话，离离表示再过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谢青柠虽然担心程亦安危，但是到底不好意思留下来，帮助谭湘将他扶到床上躺好后，听说谭湘已经找了霍可心来家帮忙，她便先告辞回去了。

　　程亦刚躺下时还算平静，可是没过半小时，便满头大汗，面部露出痛苦的表情，右臂伤口处溃烂得愈发严重。

　　谭湘只好坐到床边，食指中指并拢，抵在程亦的脖颈侧边，将体内的灵力缓缓输入，想帮他缓解疼痛，可惜毫无效果，她自己右臂的紫红色斑块反而愈来愈多。

　　她撤回手指，去洗手间用温水沾湿一块毛巾，反复替他擦汗。

　　中午的时候，霍可心赶了过来，给她带来午饭，她勉强吃了两口，好在有亲人的陪伴，谭湘感觉好些，否则她真怕自己坚持不住。

　　霍可心见程亦如此模样，吃惊不已，她担忧地望向了守在一边的谭湘，生怕她也出现这样的状况，到时她如何是好。

　　就这样熬到了下午一点钟，离离的电话终于响起，谭湘飞奔下楼，跑到小区门口，就见离离和举金拿着行李，站在路边观望，她急忙过去打招呼。

　　“谭湘姐！”离离见到她很高兴，给了她一个拥抱。

　　“谭小姐。”举金有礼貌地问好，一把将妹妹拉了回来，关切地问道：“程大哥现在怎么样？”

　　“不太好，你们赶快上去看看吧！”谭湘落寞地摇首，领着他们兄妹进了小区。

　　“程大哥怎么会晕倒，你不是说他的蛊毒没发作吗？”一进电梯，离离就不解地歪着头问她。

　　“他今天上午为了救姜维跟人动手，不小心右臂被划破了，没多久刀口附近就出现溃烂，现在昏迷不醒。”谭湘把程亦的现状告诉她，“当时他说动手之前，他的右臂已经开始瘙痒。”

　　“啊!”离离张大嘴巴，随即用手捂住，“这种忘情蛊能直接渗进人的血液，程大哥被放血相当于激活了它的毒性，这下麻烦了。”

　　“离离，你这样会吓坏谭小姐，有什么话好好说。”举金瞪了她一眼。

　　谭湘见她唉声叹气的样子，也不禁心慌意乱，“那还有没有办法治好他？”

　　“办法倒不是没有，可是——”离离吞吞吐吐，避开谭湘急迫的眼神。

　　这时电梯到了七层，三人走到程亦家门口，谭湘站在走廊里，长吸一口气，似是下了什么决定，“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离离犹豫了一会儿，倏地双手握住谭湘冰凉的手，“谭湘姐，现在这种情况，若想同时保住你们二人的性命，解除蛊毒，你们其中一个人必须忘记另一个人！而且，和这个人发生过的相关事情也会全部忘记。”

　　谭湘瞬间睁大眼睛盯着离离，周身如坠冰窖，动了动嘴唇，到底说不出任何言语。

　　子喜临死前既凶狠又得意的样子，突然浮现在她脑海中，他当时就恶毒的指出，如果他俩不肯忘情，蛊毒就会发作，若想活命只有两人同时忘记对方。

　　“没想到子喜的诅咒真的实现了。”谭湘叹了口气，打开了家门，给双方简单做了介绍。

　　霍可心见谭湘面色苍白，心事重重，便先领着离离兄妹进了程亦的房间。

　　离离上前查看了程亦受伤的右臂，举金向她使个眼色，想了解程亦的伤势，离离却黯然地冲他摇摇头。

　　为了找到解除忘情蛊的方法，前一阵她整天泡在族里阿满婆婆的家里，缠着阿满婆婆询问忘情蛊的事情，婆婆受不了她的聒噪，终于给她指了条明路。

　　阿满婆婆的叔公曾经担任过各族的大祭司，古古怪怪的本事很多，因为疼爱这个侄孙女，多少也传授了几项本事给她。

　　年少时阿满婆婆一时心软救过一个苗寨的姑娘，这个姑娘为了报答她的救命之恩，便偷偷地告诉了她解除蛊毒的方法。因为当时苗、各两族水火不容，苗寨的姑娘怕阿满婆婆哪一日不小心中蛊，也可以及时自救。

　　可是忘情蛊阿满婆婆也没有听说过，便悄悄带离离去找当年那位苗寨姑娘。过去了这么多年，那位姑娘也成了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太婆。

　　看着阿满婆婆的面上，她告诉了离离解除忘情蛊的方法。若是蛊毒刚刚开始发作，胳臂上只出现红斑，按照她的方法可以彻底解除蛊毒，男女二人不用相互忘情；若是胳臂上出现暗紫色斑块，那么男女二人必须有其中一人忘记对方，才能解蛊。

　　如今程亦和谭湘的胳臂上都出现了暗紫色斑块，程亦甚至陷入昏迷，若不及时解蛊怕是熬不过一两日。

　　谭湘独自一人站在外边，透过敞开的房门望着躺在床上的程亦，想起在松西村遇到的那位仁波切——单增多吉，他委婉地说过她会遇到很多苦难，她本以为家遭巨变已经是苦难的尽头，没想到仅仅只是个开始。

　　她多想与程亦共度余生，共同经历生活的酸甜苦辣，可老天却不给她这个机会，硬生生地要让他们分离。她自己不想死，也不想让程亦死，他们应该有更长的人生，只是没有了彼此的陪伴，他们的人生还完整吗？

　　离离走到她身边，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她的表情，才忸怩地说道：“谭湘姐，我看按你们二人现在的情况，最好今晚就解蛊，否则我真担心你们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