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宫宴醉酒 ...

  孟濯缨支颐坐在席上, 不说话, 也不再喝酒, 安安静静的看着饮酒说话的诸位,分外乖巧。

  她面上淡淡的, 可体内却有一股灼热,像是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一般。

  她额头透出一缕一缕细汗,不由自主的扯开了衣襟。这动作一出,她似乎恢复了一点神智,急忙把衣裳掩回去,使劲的掐了一把手心,想要保持神智。可是视线已经越来越模糊,眼前的景色都像蒙上了一层白雾, 连脑子也不太灵光起来。

  她知道不对劲,目光微微挪动,想要找寻那个熟悉的可靠的身影, 却许久也找不到。

  想要起身出去, 却连一丝力气也使不出来, 像是醉软了, 可又有一股恨不得悖狂放肆的冲动。

  她苦苦压抑着身体的不对劲,和最基本的冲动,她觉得热, 自然要脱衣裳,却不知道,自己此刻, 面色绯红,脸上几乎落满了一天的红霞。

  倒是方才有一面之缘的长孙家二夫人留意到了,恰巧她夫君长孙忆也在身旁。二夫人小声道:“夫君,我看孟大人有些醉酒……”

  说话间,孟濯缨又扯了扯衣裳,连坐都坐不住了,脸红的几乎要烧起来了。

  长孙忆找了一圈:“没见到谢大人,要不,我去知会一声镇国公。”

  二夫人抓住自家夫君:“那还是算了。不如你去,扶她出去,找个地方透透气。”

  长孙忆点头应好,端着酒杯过来,打算扶孟濯缨起来。

  孟濯缨却轻轻的抓住了酒案,目光中流露出疑惑和轻微的惶恐。

  长孙忆小声道:“孟世子,你喝多了。此处人多,我带你去找谢大人。不如,早些出宫。”

  若是酒后失态,难免惹得陛下不快。

  孟濯缨混沌一片,轻轻摇了摇头,嘴唇动了动。长孙忆凑近了一听,分辨清楚,她问“谢无咎呢?”

  长孙忆又抬头找了一圈:“不见谢大人。”

  刚低头,就见孟濯缨拧着眉,胡乱要解自己的衣带。长孙忆连忙按着她的手:“我带你去找,走,走。”

  说完,把人扶起来,急急忙忙带出大殿。

  燕衡一回头,就瞧见孟濯缨被一人带走,四下不见谢无咎的影子,偏偏又被杨秀芙缠住。他三言两句急忙甩脱,跟着出了大殿。

  今年的千秋宴是在纂花楼,长孙忆对附近不熟,只得向一个年长的宫女问路。宫女便指了一条路,原是附近布置的更衣之所。

  长孙忆擦了擦汗,刚要扶人过去,却见孟濯缨挣扎间,衣带散开,衣襟也松开少许。如此衣裳不整,若被人撞见,难免不雅,长孙忆伸手要帮她掩好衣襟,一碰到她肌肤,却突然着火一样缩回了手。

  “孟大人,孟世子?”

  孟濯缨轻轻转过脸,热气悉数喷在他脖颈处。

  她又小声问:“谢无咎呢?”

  长孙忆简直想哭——这可不是烫手山芋!

  他也想知道,谢无咎呢!

  到哪里去了呀!你快回来呀!

  正僵持间,迎面还过来一个面熟的大人,笑嘻嘻的问:“这位是?”

  长孙忆忙用宽大的衣袖掩住这孩子的脸,笑道:“家中一个晚辈,从没喝过酒,旁人敬酒也不知推拒,正要赶紧送回去呢!”

  那人不认得孟濯缨,急忙道:“哎,年年都有些不知轻重的毛头小子,还真敢在御宴上醉酒。快弄出去吧!”

  长孙忆连连点头,连拖带拽,又不敢如何碰她,艰难的走出几步,就见陛下身边的内侍首领,身后领着两个宫女,一言不发过来,将人接过去,风行电掣一般带走了。

  长孙忆有些回不过神,太过惊愕,还呆在原地。首领拍了拍他的手,笑道:“二老爷,可记得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长孙忆连忙点头:“自然,自然。”诧异完了,又壮着胆子问,“孟大人,不会有事吧?”

  内侍首领皮笑肉不笑道:“哎哟,长孙老爷问这话,不过多喝了两口,能出什么事?”

  长孙忆自然不敢打听,慢吞吞回了席上。

  等他走后,燕衡才从暗处现身,他是不放心孟濯缨,才跟了出来,却只见到长孙忆站在原地。刚要上去质问,蓬莱县主又找来了,身后还跟着其母城阳长公主。

  燕衡敢敷衍杨秀芙,却万万不敢对长公主不敬,只得强压下来。

  反倒是长孙忆,向来是个坦然阔达的,当时也没多想什么,回去以后,二夫人问他人呢?

  长孙忆不好骗妻子,也不好讲实话的,憋了片刻:“我没找到谢大人。”

  “怎么说一句废话呢?”二夫人一指回到席中的谢无咎,他正站在谢中石身后,与几位长辈应酬。长孙忆去哪里找他?

  “我是问你,孟大人人呢?”

  长孙忆好容易整出了一句囫囵话,道:“孟大人好多了,说在在亭子里吹吹风,我就先回来了。”

  说到这里,长孙忆冷不丁寻思——孟大人的事,要不要告诉谢无咎?

  他虽不在朝为官,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兼之妻子心善,对这位镇国公府的小世子也多有耳闻,素来印象不错。今日的事,细细一想,便有许多不对劲之处。

  那孩子既然是这么个身份,断断不会在酒宴上多饮,难不成,什么人故意做了手脚?要让这孩子出丑?

  人被陛下带走,这就没问题了。

  但似乎,也是最大的问题。何况,来接人的,还是两名宫女,看模样,还是会武的。

  长孙忆一寻思,这才觉得背后都冒出了一层细汗,坐立不安的挣扎了片刻,正要起身,去提醒提醒谢无咎,却见一名内侍和他低声说了什么,谢无咎就急匆匆的与众人作别,离开了酒宴。

  长孙忆只好又坐下来了,忧愁的叹了口气。

  二夫人夹给他一筷子藕合,问:“怎么了?突然有点烦闷?”

  长孙忆摇摇头,焦心的道:“没什么,有点不合胃口。”

  二夫人一无所知,哦了一声,把他面前那个藕合又夹回去,自己吃了。

  李瑾见到孟濯缨时,宫女已经喂她吃了药,衣裳也整理好了。只是没有那么快恢复,依旧神智不清,脸色还有些绯红,软软的靠在榻上,不时张张嘴,不知说些什么。

  李瑾见她说的急了,俯身凑下来细听,内侍忙笑道:

  “孟大人要水,那药实在太霸道了,还伤身,恐怕要缓上好几天。”

  李瑾皱起眉,格外恼怒,亲手给她喂了半盏温水:“她身子弱,该不会还有别的坏处吧?”

  内侍道:“也不好宣太医来瞧,这两个宫女都精通医术,养几日,多注意些,就好了。”

  李瑾放下茶杯,一直瞧着她那脸,半晌没出声。最后,才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脸,又红又热。

  他一碰,孟濯缨又出了声,声音又小又软,可这次李瑾听清楚了。

  她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李瑾波澜不惊,内侍也不知道天子究竟什么想法,连忙道:“这药虽说是助兴之用,但用的剂量太大,人自然难受,免不了胡言乱语的。”

  李瑾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只是手背一直摩挲着她的脸,不出声也没有别的动作。

  虽是心绪复杂的迟疑顿住,但犹豫也不过在片刻之间。一直到内侍回禀太后娘娘似乎有所察觉,往这边过来了。李瑾才不得不放下心思,转身问道:

  “这次太后娘家,是不是也来了一位姑娘?”

  内侍嘴角一抽,小声回说,可不是,就是缠着陛下敬酒,非要叫表哥的那位。

  这太后娘娘的用意,怕是瞎子都明白。还嫌陛下宫中的“表妹”不够多吗?

  李瑾命人把暖阁帘子放下来,摆摆手:“去把人引过来。”

  又命人先将孟濯缨送出宫去。

  内侍急忙照办,又命人去知会了谢无咎,说是孟大人醉酒,先回车里去了。

  谢无咎急忙出宫,一路上惊疑不定,担心不已,待掀开车帘,看见熟悉的身影,才松了口气。

  孟濯缨一夜昏睡,哑叔知她情形不对,守了一整夜。谢无咎在车上便察觉她有些不对劲,但也不好久留,回家之后,慢慢拼凑出大概,自然是一夜无眠。

  至于燕衡,也是如此。城阳长公主不知为何,提出将婚期提前。

  他当时委婉推拒了几次,城阳长公主不甚高兴,却强压下来,若是再去和母亲提,想必,就是要敲定了。

  可他如今,已经不愿意再娶杨秀芙了。

  孟濯缨一早醒来,像是脑袋里装了一个会跑的小球,在脑子里到处乱窜,跑到哪里,哪里就疼的厉害。

  哑叔给她揉着穴位,问她昨夜出了什么事。

  孟濯缨难受的要命,嘴里也发苦,一句话都懒得说,只在心里慢慢思索着,昨夜到底是什么人,敢在宫宴上对她动手。

  没错,在内廷动手,胆大包天,可一旦她出了大丑,让人识破女子之身,这便是触动朝野的惊天之事,也就不会有人在意,究竟什么人敢在宫中玩这种把戏了。

  虽然冒险,但十拿九稳,收效也十分可观。

  呵,若她的仇人敢女扮男装,扰乱超纲,她也用得这个法子。值得冒险不是?

  方才牵扯出一点头绪,侍从便来禀报,国子监燕大人来访。

  孟濯缨眉心一跳:“把人带到正厅吧。”

  那侍从又回道:“国公爷方才早起,恰巧见到了燕大人,这会儿,燕大人扶着国公爷,在园子里呢。世子爷不如,直接往园子里去,正好给国公爷问个安。”

  这下可好,这两个居然碰到一起。

  孟濯缨头疼的厉害,心中更是烦躁,不由轻哼一声。那侍从被她不凉不淡的眼神一瞥,差点没抖了抖。

  怪不得人都说,小世子只是看来和善,也怪不得,二公子都不敢和小世子碰面。

  侍从心里胡思乱想,面上更恭敬了,就见孟濯缨三口两口喝完了酒酿,又一手捏了一个芝麻包,优雅的咬着,往园子里去会客。

第94章 宫宴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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