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8

  所以他爹是早就隐晦的提示过他,只是他自己太不成器了,没意会到。常弘想起为了多赖会床,转过身背对着常武的自己,心下一阵剧痛,他怎么那么傻啊。

  “那我也要先去大理寺找他。”

  “常弘,你去大理寺有什么用,你是要闹事,犯罪,然后被关进去吗?”

  “你有没有想过,常家究竟在临安是什么处境,兵部究竟在朝中又是什么处境,才会让你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又或许后面有人在等着你一起进大理寺呢?”

  “你想想,谁可以帮的上你,打听消息。”

  是了,那日他夜尿,撞见过爹和太子夜会,太子还让他和一人切磋了几个回合。

  太子李经,常弘当然有耳闻,“傀儡太子”,“病秧子”,“百无一用”……

  “苏儒生当真有权谋天赋。”一声音自近处传来。

  “谁!”常弘立刻警觉地起身,同时一把将苏成之护在身后。

  那人取下盖在脸上的蓑帽,一个轻巧就从房梁柱上跳下来,脚尖点地,一个使劲,翻上屋檐。

  是林尚,李经的“御手”。

  “你担心常家有眼线,说话不方便,特意让常小公子带你翻上屋檐。”

  “又旁敲侧击,判断出自己消息无误。常尚书的确未归。才告知常小公子实情。”

  “还治住了常小公子冲动的毛病,引导他寻求有效的帮助。”

  若不是太子命他这几日守住常小公子,常小公子怕是等太阳落山后,就要翻身进太子府了。

  林尚倒是诧异,这苏儒生如何与常小公子扯上的关系。

  不过也好,省事省力了。

  这苏儒生,日后许是会成为不得的人物。

  作者有话要说:

  *“常武以前从来不会上朝前特意知会他的。”指路

  第 十六 章:“常弘,是爹。”……“爹去上朝了。”

  成之:各位观众老爷应该看出来了……在下性别意识还在萌芽阶段。

  常弘:敢情我比你,好赖强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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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9章

  “你认识这人?”常弘定睛一看,哟,不就是那日切磋过的男子么。敢情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呢。常弘不喜欢这种被压迫着的感觉,心下烦躁。

  “两面之缘。”苏成之眼珠子转了转,打了个不显眼的太极。

  “常尚书人安好。”林尚声音淡淡。

  “你说没事就没事啊,我凭什么相信你。”

  “常弘。”苏成之扯了扯他的衣袖。“勿要轻易动怒。”

  常弘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冷哼一声,自行翻下屋檐,剩林尚和苏成之四目相望,两人之间无话可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氛围。

  在这之中,常弘又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差点把你忘记了。”

  身为一个大佬,要对自己拎上屋檐的小弟负责任。苏成之的腰被他的大手钳着,她感受到常弘的力道,还有风吹过脸颊的冰凉,苏成之闭上眼,她其实有点惧高。

  直到脚底触地,她才回过神来。

  “那什么。”常弘莫名红着个脸,欲言又止。“你要多锻炼,哪有男人的腰,跟你似的。”又软,又细,不像话!

  饶是迟钝如苏成之,都被常弘的话说得羞红了脸。怎么可以这样说我!我会很不好意思的啊!

  苏成之瞪了常弘一眼,一个人往前走了两步,想到常弘刚刚也没有丢下她,又压下那股羞涩劲儿,倒回去,扯着常弘的衣袖子。“。

  “你跟我来。”说话还是小小声。

  苏成之带他进了书房,有一瞬,常弘都恍惚了,究竟这是常府还是苏府,苏成之怎么这么游刃有余啊。

  常弘坐在自己搬过来的那张美人榻上,稍微儿有点局促不安,总感觉苏成之,当先生当上瘾了,准备教育他来着。他倒是想拿出当老大的气势,可不知怎么的,竟有点儿虚。

  “常弘。”

  “在。”声音干巴巴的。

  “发脾气不能解决问题对不对?”

  常弘拒绝回答,把头转到一边,不看苏成之。

  “你现在很被动。你缺少消息来源。你手中没有权势。”

  “你可以和我讲讲,你现在的处境。如果你相信我的话。”

  常弘欲言又止,第一次感觉自己是如此无用。“我可以相信你吗?”

  苏成之摸摸常弘的头。“我们的情谊,跨越武生和儒生的隔阂,可以信我。”

  书房的门紧闭着,莫约一炷香时间,“吱吖”一声,被苏成之由内推开了。

  常弘跟在苏成之身后,一瞬恍惚,只觉得她小小的身子,明明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时不时还给他按在地上,欺负的不行,可是好像蕴藏着无数的能量,让他安心。连那个小小的发旋儿,都让常武觉得可爱,不同于其他的儒生。

  “你要变得强大才可以保护自己。现在常府只有你一个人主持局面了。我想常尚书定有无法直说的原因,若是常尚书真与太子一派,那林尚说的话,或许可信。然,不要全然的相信,如今你只有一个突破口,你说你要不要好好的跟林尚谈话啊?”

  “你要站起来,常家今日的处境,除了重武轻文的风气,分明就是与朝廷风向密不可分。真正的强大起来吧,常弘,成为常家的顶梁柱。”

  这些话,犹在耳边,盘旋,回荡。

  林尚没走。他坐在正殿他坐在正厅门前的石阶上,抱着剑鞘,大有“我自岿然不动”之势。

  苏成之推了常弘一把,其实她的力气,自是推不动常弘的,常弘之所以顺势往前迈了两步,全是因为他自己愿意。

  “……林大哥。”

  林尚当常弘少年脾气,也没太在意,就照着李经的交代,有话直说。

  常武因为上奏户部尚书权胜抽盐利,坏盐政,以“御前不敬”为由暂关大理寺,听候发落。兹事体大,晋朝每年近半收入都来源于盐政之惠,晋太宗下诏由太子李经亲自前往江南调查,户部抽调官员协同,江南巡抚辅助办案。

  何为之“盐政”?

  自晋熹宗起,以垦畦浇晒之法产盐,定价流通上市,所有流程皆由官府把控,所赚取为之“盐利”。至开元二十一年,盐利收入已达田税两倍有余,乃晋朝充盈国库之大头,说是晋朝命脉也不为过。

  常弘的手越握越紧。好一个“御前不敬”。常武前半生戎马战袍,开疆拓土,平定关北,战功显赫。晋熹宗召常武回朝任职,他爹再不舍,却还是二话不说,领命回临安,安分守己,从未以功绩累累自居,哪怕轻武已成风气,他爹依然是挺直腰杆,本分做人。如此忠心耿耿,到头来,一句轻描淡写的“御前不敬”,呵,如同罪人一样被关押大理寺!

  什么临安城,什么天子脚下,常家人从来都是向往关北,没贪慕过此地半分荣华!

  “常小公子勿要冲动。太子殿下已经打点过,常尚书现在一切安好。”

  “我能去看他吗?”常弘的声音嘶哑,突然他只觉得手指一暖,是苏成之握住了他的手。

  我爹他,毕竟年纪大了,不知道遭不遭的住监牢阴冷。

  “还请常小公子忍耐。”

  “常小公子近日最好维持平日的生活作息。”

  这便是权术之争么?愤怒不可以被表达,表里不能如一,要戴上面具……

  “苏儒生……”林尚仗着自己多经历了些事儿,会讲几句官话,会故作深沉,也会拿捏作态,可他本质也是武夫一个,看着苏成之主动去握常弘的手,只觉得辣眼睛,难以接受,尤其常弘还不甩开……男人之间的情谊,什么时候如此细腻了……

  “你也避避嫌吧。近日,就不要来常府了。”林尚心下了然,苏成之明日就会被户部以录事身份派遣去江南协同李经。李世授意权胜派出九品下的新上任官员,不可谓不是在下李经颜面,偏生苏成之顶着“仓部录事”的身份,除了官阶低也挑不出毛病,因着新官上任的身份,说是派出一个无派别,不懂“道”的新官,反而又给李世落下了公正的好名声。

  “常小公子,林某快言快语,多有得罪。常尚书两度恳求太子殿下保你一二,请您务必听了林某的劝。”不要冲动,不要横生枝节。

  在林尚看来,许是因为幺儿的原因,常弘当真一点都不像尚书府出来的公子,为人处事总是透露出孩童般的天真,未经世故打磨,想来常尚书和李夫人,一定倾注了很多的爱和保护在他身上。可惜了,只是个质子。

  天色渐暗,苏成之赶着出城要先行离开,常弘颇像送新婚丈夫出门远行的小媳妇,眼里那些重重的眷恋,不舍,仿若苏成之再也不会过来看他了似的。这些眷恋,常弘不懂,自以为是不想一人呆在常府的心情;苏成之不懂,自以为是常弘把自己当作私人小弟的占有欲;林尚不懂,他看着这份古怪的歪腻,心里不适,早早躲回房梁上,眼不见为净。

  “我不听林尚的。休沐时,我一定来看你,你要认真读书,要是被我逮到,进度慢了,我就……”苏成之在空中挥舞了一下手掌,“啪。”

  “笞尻。”

  “‘笞尻’到底是什么?我皮糙肉厚,不怕的,我反而担心你的手那么嫩,给打红了。”常弘亦步亦趋地跟在苏成之后面,等她出了常府大门都还在后头站着不动……

  是夜,常弘辗转反侧,失眠了。

  “唉。”干瞪着眼睛也不是办法,可是一闭眼就……总是想些有的没的……好比,苏成之……

  常弘干脆一个翻身躺平来,睁着眼睛,眼前一片黑黝黝。

  他该不会喜欢男人吧!

  这个想法一出来,常弘自己都给吓了一跳。

  男人好像大多是喜欢女人呐!

  常弘摇摇头,先不慌。

  可不也有男人喜欢男人么?

  大壮之前还在校练场传某位尚书在府邸里养男宠的事儿呢。

  也可能因着自己是幺儿,内心渴望有个弟弟呢!

  常弘从怀里扯出那根灰色发带,悄悄把它绑在手腕上,这真令他羞耻,他怎么能做如此事情。想着想着,常弘又偷偷把手塞回被子里,悄悄的压在胸口上。

  夜色浓,屋内甚黑,看不清常弘泛红的耳垂。

  这样总该安逸一点儿了吧。

  “睡觉,睡觉……”常弘闭眼呢喃着。

  **

  次日一早,苏成之身着蓝雀补服,抵达莲湖楼就被派事间的官员左拐右拐,领到一隐蔽房间。

  一人端正的戴着乌纱帽,身着紫色朝服,俯身在案桌上翻看公事奏折,听到苏成之进来后,并未抬头看她。

  苏成之轻轻带上门,原本打鼓纳闷的心,变得既害怕又忐忑。

  那人是权胜啊,户部一把手。

  她自知自己无德无能,也没有什么丰功伟绩可以得权胜召见。

  权胜不慌不忙,冷了苏成之半柱香时间,翻阅完需要他过目的奏折,给予批示。苏成之额头隐隐有汗,维持着自己的身形,不曾挪动,更不敢开口打断。权胜的官威浑然天成,像是一道隐形的墙压在苏成之身上,让她自觉身份,官阶之差。

  “户部拟定出外事的名单时,我就注意到了你。”

  苏成之不明所以,把腰弯的更低了。

  “苏录事倒是腼腆的性子。”

  “在下刚领官职,有诸多事情尚待学习,让您……见笑了。”

  权胜抬头,一个清瘦儒生便映入他的眼帘,啧,貌赛潘安谈不上,就是有股子吸引人的干净,似空白的宣纸,抓的人心痒。

  倒是可惜了。

  活不了多久了。

  作者有话要说:

  *常弘从怀里扯出那根灰色发带,悄悄把它绑在手腕上:指路

  第 十八 章,“他一把扯开苏成之的灰色发带,使劲的揉搓她的发丝,把它们搓的乱糟糟的。”

  *指路

  第 十四 章,苏成之说笞尻,常弘不懂,要苏先生点化一下:chi kao。震惊中外的酷刑——戒尺打屁股。

  第20章

  近午时,苏成之以“被派出外事”为由,被送上不知驶向何方的马车。

  苏成之此时的格局,从未想到,她所谓的幸运,被赏识,过初试,录户部,甚至出外事……从一开始,就是被别人挑中的棋子,没有主宰命运的权利,任人摆布。

  名利场上,弱者只会被人一口吃掉,骨头都不会吐出来。

  她的眼皮跳了几下,越想越不对,心底生出一股恐惧……她才刚领官职,没有得罪过人,可她连正式的录事工作都没有做过,什么事情,需要派她出外事?退一步,若真是需要新人,另九人官职皆高于她,若是什么好差事,又怎会轮到自己?

  所以不是好差事。

  缩在蓝雀补服下的手,微微颤抖,苏成之深吸了一口气,不禁把手握成了拳,用力地握紧,松开,再握紧,再松开。

  冷静。冷静。

  她需要思考,一味的恐惧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再往前想,李经授锦囊,复试淘汰她,应当是一开始就安排好了。李经是使了一个障眼法,让吏部尚书谢蕴道看到了她的“风采”,又确信她不是李经的人。户部尚书权胜,是最早站队二皇子李世的官员。谢蕴道与权胜,官阶相同,极大可能是党派内的竞争对手。如果谢蕴道伸手要她,李经再让她中榜仓部录事,权胜很大可能就不会放她,会让她出任……

  这,便是朝堂权术么?

  李经所言,真真假假,表面“傀儡太子”,实则是玩弄人心的顶尖高手。

  若苏成之所想没错,把她放在这个位置上,一定正中李经下怀。

  串不起来。

  苏成之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一定还有她没想到的地方。

  这是一辆没有车窗,前门挂帘,外观没有修饰的马车,马夫在她抬脚上车时,似是有意背对着她,让她没有看清全貌。

  不,这马夫根本不是马夫!

  因着她长期做布衣,未能一开始便反应过来。

  晋朝阶级礼仪严苛,一个马夫对九品下的官员是要面对她恭敬弯腰而不是背对着她。

  马车外人声逐渐嘈杂,莫约是已经驶出玄武大路。

  冷静。苏成之再次告诫自己,狠狠用手搓了一下补服的下摆,湿漉漉的手心被擦干净。

  倘若常弘所言句句属实,常武被关大理寺很可能是李经主导。

  常武有什么值得被李经看中的地方?兵部尚书形同虚设,被人排挤,地位低下,是否李经缺乏同盟,所以拉多一个是一个?

  不至于。贸然与常武结盟,不是李经会做的事,搞不好还会让自己的处境更为艰难。

  等等。虽晋朝重文轻武,但李经未必重文轻武!

  是了,常家军!

  李经要的是军队!

  就常武在常家军中的威望,李经要借用军队,林尚所言应当属实,常尚书定然是安全的。

  依林尚所言,常武“御前不敬”是因为奏盐政。官盐归户部管,点盐看仓皆需要录事!

  李经要的是查证户部抽盐利,那么李世要的便是让李经查不出来账目差。

  若是需要一个“真正有用”的录事,一个臣服于二皇子党的录事,不会是她,退一万步,真要是她,昨日不会刻意不让她去仓部报道,权胜今日找她也必定至少要就党派立场提点她,甚至威胁施压,好叫她懂事点儿。

  所以,户部需要的不是一个“有用”录事。

  “被派出外事”是权胜亲口传达给她的,以苏成之的身份,权胜属实没必要亲自出马。

  苏成之猛然睁大了眼睛,她被限制了与户部官吏的接触,权胜想让她的存在更加渺小,无人关心,如果由派事间宣布,必定会引人耳目,这样子的话……

  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因为恐惧,泪水止不住的蓄满了眼睛。

  如果她死在去江南的路上,也不会掀起波澜,一个布衣出身,刚上任的九品下官吏,户部也无人熟知,因为没有交接工作,不会耽误仓部的日常运行。一条无关紧要的人命,牺牲她最合适了。和李经一起死。只要李经回不来,李世便是这天下的太子!

第16章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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