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宁国府还在有条不紊地接待各方祭拜之人, 京中却四处有人在摔瓷器泄恨。

  离他们最近的,就是荣国府里。贾政不得不如同被押解一样,随着顺天府的衙役回了自己的家, 还得让门房小心招呼不得怠慢, 这才急三火四地跑到荣庆堂向贾母讨主意。

  贾母能有什么办法?她知道此事是谁的手笔, 难道贾政就猜不出来不成?可是偏偏他们谁也不能把此人说出来——让王夫人传这话的,正是贾母本人, 而贾政也得借王家之势才能住稳了荣禧堂。就是两人共同的指望元春, 能不能一步登天, 都得看王子腾够不够给力。

  不得不说,王夫人这一手玩得实在是高明, 让贾母与贾政不得不认下此事就是赵姨娘自己嘴碎不谨慎。不论顺天府会给赵姨娘定下个什么罪名, 她在贾政房里多年荣宠都将成灰,贾环也再不会有与贾宝玉一争的本钱。

  “你去和她说,府里会好生看待她那一儿一女。若是她乱说什么, 那可就不光是府里还有没有姓赵之人的事儿。”贾母摔了自己面前的杯子、茶壶后, 如此对贾政说道。

  贾政对赵姨娘还是有些感情的, 心里一面把王夫人骂成一坨翔,一面对贾母道:“是不是请那府里的敬大哥过府说说,总都是一家人。”

  看着如此年纪,还如此“天真”的儿子,贾母不知道心累不累, 说出来的话却透着疲惫:“若是他有意,那顺天府的人都不会再来咱们府上,还是与你同来。他这是要与咱们府里彻底撕破脸呀。”

  不过想了想, 贾母还是嘱咐了贾政几句话,那就是让赵姨娘在公堂之上, 不防把自己传的闲话是什么说出来。哼哼,宁国府不是要与自己府里一拍两散吗?那就如他们所愿!这样的话一说出来,听的人才不管赵姨娘说得是真是假,直接就能传得满京城的人都知道。

  贾政表情沉重地下去吩咐赵姨娘。贾母看着他的背影,想到一直没有露面的贾赦,心更累,忍不住把自己的靠枕都扔到了地上。

  而义忠郡王也已经得到了冯唐详细的汇报。他的气魄比贾母大,把自己的书房给砸了一圈:“他怎么敢,他们怎么敢!”气愤的义忠郡王,指着冯唐嘴真哆嗦。

  暗处行事他并不怕了谁,可是不等于明面上他就能与当今直接对上。现在还不是时候。猛想起那日里秦可卿让人传回来的信,言明贾蓉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而贾敬是快心疼疯了的,最好别让冯唐去那府里露面才好。自己的见识,竟然比不过一个私生女。义忠郡王再摔一样玩器。

  “郡王,唯今之计,咱们只有等了。”有幕僚上前献策。

  “又是等,天天等,要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义忠郡王出离愤怒了,他已经等了太长的时间,也是因此才会让那些原本跟在父王身后的人,一个个地想另寻门路。若非如此,他何必非得与一个纨绔过不去。还不是想着杀鸡给猴看,让那些有了异心的人,好让余下的人不敢心生异动。

  谁知道这纨绔就是纨绔,竟然这么不经打,还小心眼地把十万两银子看得比天大,养了半个月的伤一点起色没有不说,竟然折在一个奴才手里。

  “去查出那个赖升,到底是让谁指使的了没有?”从听说赖升是贾母举荐给宁国府做大管家的,义忠郡王这里已经让人去查了,一是查这赖升到底是受了谁的指使,二来也要看看他传的是什么闲话,竟然能让贾珍不顾自己的安危,一个人来审个奴才。

  “回郡王,”上前回话的人,语气有些吞吐:“是传的贾珍,与郡主之间,可能有些不清楚……”

  “一派胡言。”就算是再不想承认秦可卿是自己的妹子,可是也不得不承认她身上有一半的血液与自己是相同的。这样高贵的血脉,他们这些皇家之人,可以因其生母的出身瞧不起,却不是别人可以借此轻贱的理由。

  幕僚也道:“的确是一派胡言。听闻郡主在宁国府一向谨言慎行,得到两府里人的交口称赞。平日里就是那荣国府也甚少出入。可见荣国府是血口喷人。”

  另一个幕僚道:“如此看来,郡主传信非虚,那荣国府定是起了异心,要不不会如此含血喷人。郡王还是早做决断的好。”

  义忠亲王沉吟起来,自己这个已经半废的郡王,尚且对皇家血脉如此看重,就是不知道宫里的那一位,听闻此事后会是如何反应。

  冯唐等得很焦虑,将要与宁国府打御前官司的可是自己!今天贾敬还当着那些人的面把十万两赔偿之事提了出来。可怜自己不过是个过手财神,真收了银子的可是眼前这位:“郡王,是不是让人传出话去,就说荣国府不甘宁国府一直占据贾氏宗族族长之位,有意污蔑郡主与贾珍,又指使赖升刺杀?”

  义忠郡王点了点头:“看来这荣国府还真是留不得了。今日之事知道的人不少。如此明日就让人参那荣国府长幼无序,尊卑不分。”还想踩着自己妹妹出身求大富贵,上大理寺里求去吧。

  也有幕僚并不赞同:“郡王此计虽妙,可是荣国府若是还说是贾老太君一意孤行,怕是不会伤他们的筋骨。”

  义忠郡王摇了摇头:“若是没有今日顺天府提贾政小妾之事,可能伤不了他们的筋骨。有了这事,那荣国府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恶心宁国府的机会,怕是那女人会在公堂之上说些什么。到时侯就不是他们不想伤筋骨的事了。”

  见大家还没明白,他阴狠地一笑:“反正此事一在公堂之上说出,郡主的名声也就毁了。一个没了名声的女人,怕是于世不容。那就不如让她多替本王做些事。”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冷了下来,没有人敢反驳义忠郡王的话,可是每一个听到的人,心下都有些凉意——那个可是你的妹妹。就算是异母,可是这些年可是没少传出宁国府的秘事。

  最凉的还属冯唐。他知道秦可卿如果都是这样的下场,那自己也不过就是临死之前,再给义忠郡王添些筹码。果然,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来,义忠郡王已经对着他开口了:“冯将军怕是得委屈些,与那贾敬金殿之上辩驳一番了。”

  说到金殿二字,语中都是不愿与不甘。不过他相信自己总有一日,会正坐于那金殿之上,接受群臣的朝贺于八方臣服:“你放心,你今日的牺牲,本王都记得。待得来日,定会加倍封赏于你。”

  不用异日封赏,只求你把那十万两银子给出来就行呀。冯唐咬咬牙,问道:“若是那贾敬一口咬定,要讨还当日贾珍赔偿之银,臣该如何是好?”

  义忠郡王刚有些好转的脸色又黑了下来:“这个宁国府,看来日后是不能用了。算了,总是咱们行事有些过激,才送了贾珍一命。他若是非得要那银子,给他就是。”

  见他如此说,冯唐有何不知,这银子也是要自己府里出的。多年主从,他也知多争无益,只好自己回家先准备出来。

  那一晚秦可卿就接到了背后之人的传信,说明外头已经把她与贾珍之事传得沸沸扬扬,而始作蛹者就是荣国府。所以为了维护皇家清名,秦可卿不该再苟存于世,应该一死以证清白。而她不能无声无息地死,应该让荣国府得到报应。若是她有什么要求,不防说出来,到时自会有人配合。

  真心替原主不值了两秒,秦可卿想起原著里那被曹大大细心抄录,又被无数考据党解读过的药方。不管考据的结果是否符合现实,可是她都相信,原主之死,还真少不了幕后之人的操控。

  不过这要求倒是与她的计划不谋而合,貌似还会有人替她宣传一下荣国府的恶行。如此看来,那贾贤德此世能不能封妃都是未知了。而宁国府,就算是贾蓉只得一个五品散爵,可是离了荣国府这拖后腿的,背后之人也不打算再利用,日子定会平安吧。

  想定了主意,秦可卿给那边回了信,言明会等到赵姨娘上完公堂之后,自己再行自裁。不过还请背后之人配合一下,自己不想入贾家祖坟,请他们盯着宁国府些,让自己只葬在京效。

  看着手里的户籍,秦可卿微笑起来,真当她一点准备都没有吗?

  次日早朝不久,贾政就以五品之身,不得不出现在了早朝之上:弹赅他的人太多了,皇帝不得不让他以五品之身,上殿自辩。可是他能辩出什么?不过是来回地用贾母要让他就近孝敬说事。

  可惜能上朝的,谁也不是贾母那个偏心到胳肢窝的老太太,对他这样的自辩简直不能忍。群情激愤之下,当今下了旨意,那就是荣国府本是国公府邸,贾赦住荣禧堂都算是逾越了,他这个小小的五品之身更是不配。所以必须正本清源,即日让贾赦一房搬进荣禧堂。

  同样被叫来参加早朝的贾赦,却出列恳请当今,自己无德无能,就连自己的母亲都觉得自己不配身上的爵位。所以为为安老母之心,他愿意让出爵位,好全了贾政能就近孝敬母亲之心。

  所有人都让贾赦的请求惊住了,就是当今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枉做了小人。可是贾赦一面痛哭流涕,一面只说自己无能,当不得家主之位。而贾政居然连推辞一下都没有。

  吃相太难看了!不管是朝臣还是当今,都给贾政此人身上打了个大大的叉。于是当今再出旨意,让贾政自己回家闭门思过,身上那个五品的官职,还是先交回来吧。

  贾赦已经快哭昏了:他是真的不想再要这个爵位了。昨日趁 着天黑,他已经悄悄地去拜见过贾敬,知道荣国府现在已经让前主子给恨上了,而现在的主子好似也没有多待见他们,那到时若是有事,他这个家主是怎么也逃不了责任的。

  他冤枉不冤枉!好在贾敬还给了他第二套方案,那就是恳请当今,念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放他一马。好在刚才弹赅贾政的人说了不少,他也就接着哭诉自己一房是多么不着人待见,住只能住偏院,管家也是二房出面。就是他这个家主的名帖,都是二房拿着。

  别的都好说,可是你一个二房的媳妇,拿着大伯子的名帖,这就有些过份了。当今也让这样的信息造懵了,只好开口废了贾赦原来所用名帖,以前他名帖所行之事,都与他无关。让他自行另造新帖,并且自己保管好。

  贾赦本来还想着说若是贾母要的话,他的新帖子怕是还保不住,当今已经不耐烦地让太监传旨后宫,由皇后出面申斥贾母了。

  这样的糟心娘们,还不值得他御口亲开。可是早朝并没有如朝臣们所希望的结束。接下来的议题,还是与姓贾的有关:前三等将军贾珍之子,告神武将军冯唐无事行凶,讹诈银钱,至贾珍郁结于心,身体虚弱,才让奴仆有可乘之机将其杀害。

  按说这样的事情,就算是当事双方都是官员,也有大理寺审理。可是当今凭空抛出了这么一个折子,矛头指向谁,不言自明。

  为了不冲撞了圣驾,贾蓉并没有着孝服,可是打扮得也十分素静,一身月白长衫,好似有些大,又好似就该那么大,怎么看怎么有一股弱不胜衣的可怜。再配上他那张男生女相的脸,还有一脸的悲伤愤懑,让人先对他有了三分同情。

  他的要求也很简单,请冯唐说出为何要抽打贾珍,还要讹诈宁国府十万两纹银。贾蓉说得好,自己府里的银子,可都是他们家里几代先人积攒,预备着还国库的欠银的。就是因此,冯唐将此银讹诈产,才会让贾珍如此郁结于心:完不成先人遗愿,可不就是死不暝目吗。

  冯唐得了指示,非常光棍地把一切不是都接了下来,他承认自己酒后失德,才与贾珍几句话说得拧了。又是武人脾气,仗着从贾珍爷爷那辈算起两家就交好,自己也算是贾珍的长辈,所以觉得自己让贾珍顶撞十分没面子,才故意说是要十万两银子。谁知道贾珍竟是个信实的,还真让家里把银子给他了。

  贾蓉当场就驳回冯唐的话,言明那日里是冯唐的下属押着宁国府的仆人回府,不拿出银子连贾珍在何处都不告诉,宁国府才不得不七拼八凑把银子送去的。

  至此冯唐再无话说——那日他们本就是要杀鸡给猴看,押着宁国府的人要银子,根本没有避人。

  如今贾珍已死,不管冯唐如何辩解,也不能让贾珍死而复生。于是贾蓉一口咬定,冯唐就是害死贾珍的凶手,那赖升说不定就是他收买了之后,才下的毒手。

  这个罪名冯唐是不肯认的。他当堂辩说自己与那赖升并不相识,而荣国府里贾政的小妾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昨日已经让顺天府带走了。

  见贾蓉还要说话,自有邢部人出面为他讲解起律法来。不过也没有叫贾蓉吃亏,即是贾珍的遗愿就是还上国库欠银,那对他的死有不可推卸责任的冯唐,就代他偿了欠银就是。紧跟着吏部尚书出面,言明冯唐如此欺压同僚,不堪继续为官,为保官场清明,请免冯唐官职。

  当今的目的就是这个,什么宁国府还国库银子,都不过是捎带之事。可是等户部查出冯唐需要代偿的银子足足有四十万两的时候,当今才知道贾蓉为何要在金殿之上、圣驾之前非得提说欠银之事了。

  虽然国库里马上就会增加一笔银子,可是当今的心情还是不大美丽,感觉就象是为宁国府做发嫁衣一般。心情不美丽的圣人,要求冯唐必须一月内把宁国府的欠银还清,否则只能发卖家产抵债。又看着即失了官职,马上还要破财的冯唐,受不住刺激昏倒在金殿之中,才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除了个别与冯唐交好之人外,别的朝臣的心情恰好与当今相反,他们心里高兴坏了。本来还为自己昨天没能在宁国府看到贾蓉大战冯唐而遗憾,今天就补足了大戏,还是双份!若是加上贾赦那一出,简直可以算是三份!

  心情美丽的朝臣,怎么看贾蓉怎么值得同情,怎么想宁国府都是受害者。人都是同情弱者的。于是有人上奏,言说贾珍毕竟死于非命,其情可悯,建议当今让贾蓉不降等袭爵。

  要不是顾及自己明君形象,估计当今能直接把奏请之人给拖出去打几十板子,死的那是个纨绔,现在站在眼前的这个就不是纨绔了不成?就因为让奴仆给害死了,就得让小纨绔不降等袭爵?!你当初是怎么中的科举,座师是谁,有没有同年、同窗?都等着坐冷板凳吧!

  再看看还站在金殿之上的贾蓉,当今暗中长吸一口气,算了,总是自己侄女的夫婿,就给他这个体面。等自己除了义忠之后,就让此事真相大白,到时谁不得赞自己一声大度,善待子侄?!

  就在朝臣们以为圣人会驳回上奏之时,他老人家金口一开,准了!

  竟然准了。就让一个没有什么建树,还在京中颇有纨绔之名的勋贵子弟,不降等袭爵了!说好的不待见勋贵,要逐步削弱他们的权柄呢?不过再一想贾珍去得如此突然,想来也不会向贾蓉交待什么,大家才算是心理平衡了些,不过是个虚衔罢了。

  早朝上的事,十分迅速地传遍了京中官员的后院。对于冯唐的处罚是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当今借此想看看谁与冯唐交好,会暗中助他出银还国库,并不着急让户部去他家里催帐,只让人暗中盯着冯唐行事。不过义忠郡王却是巍然不动。他如此对待曾追随过自己的人,也让一些还跟着他的人寒了心,纷纷远离避祸,也算是削弱了他的力量,此是后话,不提。

  而让平民更感兴趣、流传更快更广的,则是荣国府赵姨娘借流言残害族长之事。不是此事有多耸人听闻,也不是这里有有多少值得商榷之处,而是赵姨娘当堂交待的,她传播流言的内容:竟是死者与他儿媳妇不得不说的故事!

  如此香艳劲爆,传,必须得第一时间就让七大姑八大姨都知道。不消多长时间,官员们的后院,也都得知了这个消息。然后宫里的当今,也就知道了。

  不同于义忠亲王得知消息后的兴奋,他觉得此事传出,就赤果果地打了当今的脸——他今天早朝的时候才允了出现如此风化之事的人,继承人竟然不降等袭爵!当今继义忠亲王之后,把自己手边的物件摔了个七七八八:“顺天府是死的吗?竟然由着那妇人当堂胡言?一个族长与她有什么关系,值得她如此处心积虑?让人给我去查!”

  他可是要把秦可卿树为自己善待子侄典范的,怎么能让人从中来这么一手:“把那荣国府里上下人等,都给我查清楚。尤其是贾政,看他在那赵姨娘进顺天会之前,有没有和人说过什么!”

  还不知道当今已经着手调查荣国府的秦可卿,自然早就从李壮那里得到了消息。她再次写信给背后之人,要求今晚四更时分预备下人手,协助她临时死也让荣国府脱一层皮!

  随后她还是一身孝衣地来到了灵堂,并请求贾敬将仆从都清理出去,然后,缓缓地跪了下来:“今日那府里赵姨娘在顺天府堂前所言,想必老爷和婆婆都已经知道了。”

  惜春先出了声:“你放心,我们都信你。”

  秦可卿看向惜春,这一世里她觉得自己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改变了这孩子的命运,还将继续改变她的命运。只是现在的秦可卿,脸上只能露出一个凄惨的微笑:“纵是姑姑信我又如何,还能挡了天下悠悠众口不成?”

  惜春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只听秦可卿继续说道:“如此腌臜之事,本不该让姑姑知道,只姑姑日后也说不得会遇到,也当知道人言可畏,日后行事要多加谨慎。所以还是请姑姑听上一听,将来有个提防才好。”

  贾敬看向秦可卿:“府里没有人相信那些闲言碎语。”

  秦可卿却摇头道:“可是大爷日后还要在外行走,姑姑还要嫁人。我不愿意因自己之故,让他们受人指点。只是我也不会让那做恶之人,以为可以就此逍遥!”

  贾蓉泪水已经下来了:“你待怎样?”

  秦可卿端正地跪了下去,向上坐的四人行三跪九叩大礼:“妾身三愿:一愿堂前长辈,日日康健命百年;二愿姑姑平安喜乐,早觅良人结佳缘;三愿,”看一眼贾蓉,流两行清泪:“愿郎君偶把妾念,七夕入梦得相见。”

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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