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迎春看着自己的指甲, 对绣笼道:“若是做不好,那就两罪并罚!”

  绣笼哪里有讲价的余地,只好向迎春保证道:“奴婢听太太的差遣。”

  迎春点了点头:“也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是因前几日琏二奶奶奉了老太太、太太之命来看我, 这几日我身子又见好了些, 你回去替我向老太太、太太们请安问好。”

  绣笼听说只是这样的事儿,不该轮到自己身上才是, 怎么也该是太太身边的司棋或是绣橘回去, 才合规矩。就听迎春又道:“若是在老太太那里见到琏二奶奶, 就顺便问一句,我那铺子的租金是不是她替我收了, 现在我养胎, 自己手里一点儿银子也没有,活动不开。”

  这最后之事,才是让绣笼回去的目的。只要这丫头当着贾母的面把话问出来, 那张材家的与王熙凤之间, 不翻脸都不行了。还能让这位八面玲珑的琏二奶奶, 也尝尝让自己陪房坑了的滋味。

  不给绣笼拒绝的机会,迎春叫过吴娘子:“绣笼要替我回荣国府请安,该走什么份例的礼?”

  吴娘子已经让前几日孙孙绍祖亲查大厨房与采买之人吓破了胆,对迎春只有巴结的份:“太太是主子,自己是太太觉得走什么样的礼都使得。”

  迎春却不领她这个情:“糊涂!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若是不按了例,你们又好在背后对老爷说,我把家当都搬回荣国府了!”

  那吴娘子吓得跪下就赔罪:“都是奴婢不会说话。实在是府里并没有这样的例, 所以才请太太亲自操心。”

  倒是个有眼色的。迎春略满意地点了点头:“上次我嫂子过来时带的东西你可都上帐入库了?”见吴娘子点头,才道:“按那个准备一份差不多的回礼来见我。司棋与吴娘子一起去库房里看看, 若是有新鲜的玩器,挑几样出来给姐妹们带过去。”

  吴娘子干答应着,人却不动身。迎春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这事儿还要等着老爷回来做主才成吗?”若是这女人敢说一个是字,就直接换了她。

  吴娘子也听出迎春口气不好,忙赔笑道:“上次舅奶奶过来,只是带了些药材与吃食。说来是亲家老太太疼太太的一片心意。可是,可是,若是按着那样的礼送回去,是不是简薄了些?”

  呵呵,亏得从贾母到王夫人,都是讲面子好排场之人。就是不知道她们若是听到,连孙绍祖这样新荣暴发之家的一个管事娘子,都觉得拿给出嫁姑奶奶的礼物简薄,脸上可过不过得去。

  冲着吴娘子不在意地挥挥手:“就如你说的,老太太疼我是她老人家的慈心。我想着孝敬老太太也只是我的心意,岂在东西的多少上?按那样的礼回了就是。”现在送得再多,也不过是将来便宜了抄家之人。

  吴娘子得了实信,才小心地伴着司棋一起出了正房,路上笑对司棋道:“司棋姑娘知道几位亲家姑娘的喜好,一会儿还请多多指点。”司棋也客气地答应下来——现在迎春自己处理与这些管家娘子之事游刃有余,司棋乐得与这些人交好些,好从中得些消息。

  孙家的库房司棋还是第一次进来,只见里面也堆得满满当当,东西只是大体的分一下类,要是找什么东西,还是得现开箱子才成。不由笑对吴娘子道:“嫂子得和管库房的嫂子们说一声,若是太太哪日里见了这库房是这个样子,怕是要生气。”

  吴娘子就有些讪讪:“她们人手少,管的事儿也多,让司棋姑娘见笑了。”

  司棋道:“倒不是为了这个。实在是找东西不大方便。等哪日里管库房的嫂子们闲了,不如往我们那里走一遭。太太的私库里东西虽然少,可是说找哪样,只对着帐本子就能找出来,不用个个箱子都打开。”

  吴娘子并不觉得司棋是夸大。这几日里她也算是知道太太的厉害了:原来看着不言不语,高声说句话都脸红的人,一旦管起家来,全不象是刚接手的样子。更不象传言中在娘家完全没学过管家的样方:不管是采买上的情弊,还是厨房里的疏漏,这位太太都是明镜一般。几个采买的在老爷那里遮掩了过去,却让太太给指出了藏私之处。气得老爷直接开革了三四个人。

  且这太太还有一宗好处,那就是只要原本没跟着几位通房姑娘狠踩过她的,都既往不咎,该用谁还是用谁。自太太管家以来,后院里一下子安静了好些。就是那些通房姑娘们,也不敢再挑三捡四,或是仗着老爷的宠爱非得指名要东要西了。她这个管家娘子,从中也省了好些的事。

  这就是吴娘子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那些通房们也不是没向孙绍祖报过委屈,想着还如往日里一样多吃多占些。可是才起了头,迎春就扣了那通房的月钱,还直接告诉她,这次抬姨娘没她什么事儿了。

  孙绍祖有心从外院里拿钱贴补那通房,又让别的有上进心的通房密告到了迎春这里。迎春也不多话,只说自己肚子痛,非得让孙绍祖亲自带了通房们为孩子念经祈福。最要命的是,光念经是不中用的,还得斋戒,把个孙绍祖素得见到老母猪都觉得是貂蝉了。自此再不敢做贴补通房之事。

  迎春又与孙绍祖商量,说是上一次自己肚子疼,大夫都说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怕是有人嫉妒自己,在自己吃用的东西上动了手脚。孙绍祖想彻查,迎春又以家和万事兴为由拦了,只要求把这些姨娘们搬得离自己远些。

  不过是收拾个院子的事儿,孙绍祖自是不在意。却不知道迎春是让人收拾院子了,却是把府里西北角的三个院落打通成一处,正房只留了两处,预备着将来提上来的姨娘用。别的通房只能一人得两间屋子。不过现在院子还没有收拾完,也看不出效果。若是收拾完了,迎春完全有信心让那些通房们内斗去。

  至于迎春自己,自然是要养胎兼赚钱,难道还指望着她与孙绍祖来一个虐恋情深?!

  司棋带着自己挑出来的东西回了正房,就见迎春还在纸上勾勾画画。忙道:“太太又不听劝了,绣橘跑哪儿去了,怎么也不拦着些。大夫都说现在太太不能太过费心思。”

  迎春看着她手上抱的东西,问道:“都挑出了什么好的?”

  司棋嘁了一声:“看着库房不小,可是里面的东西不是奴婢说,怕是太太看不上眼去。倒是有几样新鲜花样的料子,给几位姑娘一人匹,正好做件秋衫穿。”

  这倒也是,迎春看那料子倒是苏锦,花样也有折枝花卉的,也有百蝶穿林的,还有一匹竟是浅绿的底子上,织出了深深浅浅的竹枝来。不由笑道:“这个必得给了林妹妹才好。”

  司棋也笑道:“我也是这样想着,才单另拿了出来。”

  迎春猛地想起,此时怕是黛玉已经被那掺了败参的人参养荣丸败坏了身子,这一世自己连自保都难,也不知道这钟灵毓秀之人,能熬到什么时候。质本洁来还洁去,此时她竟盼着荣国府还是快些抄家,别让这清洁女儿生生地让一群黑心之人搓磨得香消玉殒。

  司棋见她神色突然惨然起来,以为她是想起旧日姐妹相处时的情景,忙道:“太太也别太挂念姑娘们。等着过再过些日子,太太的胎坐稳了,回府去看看也使得。”

  那样没有一人真心惦记的府邸,就是金砖铺就也不过是冰冷所在。迎春摇头道:“你回去还能看你老子娘,我回去看谁呢?”

  “总还有姑娘们。”司棋也跟着叹了一声。

  “姐妹们也是各人有各人的难处。你见可有谁是真正开心顺意的?”迎春忽地恨起警幻来,就是她几本破册子,就让这些女儿赔上了青春与性命。

  前几世里她没有这样的念头,不过是自己和处境不管怎样说,都有可拉拔人之处。就算是不能全改了姐妹们的命运,却也能救得一二。这一世她竟是一个也使不上力,可不就把那始做蛹者恨了个十成十!

  “算你还天良未泯!”脑海里突然响起了迎春最讨厌的声音,竟然是天道!迎春不由问道:“系统呢,你把它怎么样了?”

  “不是已经告诉过你,要把它禁闭些日子?”天道似乎不大耐烦。

  迎春大是不解:“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还不够吗?”却再也听不到天道的回答。这样突然的出现又消失,让迎春除了给它一声国骂外,再无它法。

  司棋不知道迎春脑内的交锋,只觉得她脸色更加难看,忙道:“太太也忙了这半日,不如上床上歇歇?”

  迎春摇了摇头,觉得黛玉之事怕是刻不容缓,若是再没有什么行动,这位傲娇的小姑娘,还是得生生被病痛与绝望要了性命:“去把你叔叔家的小儿子叫过来。”

  秦显共有两子,大儿子与司棋差不多大小,已经接管了迎春嫁妆中那个小庄子。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儿子,平日里迎春也让他跑跑腿,好给他发一份月钱。现在听到迎春又要叫他,司棋也知道迎春这是有事让他办。

  让人去叫人之后,司棋才道:“太太不能亲自回去看老太太与太太,这礼单还是要亲自写了才好。”

  迎春无法,只好提笔先写礼单。不过是四样吃食,还有些个略贵重些的药材,想必药性总比贾母那里放腐了的强些。不过以荣国府诸人的富贵眼,怕是一听药材的名字,就会堆到库房里。这就不是迎春要操心的事儿了。她更在意的,是把哪匹料子送到哪位姐妹手里。

  司棋见她将料子上都标了签子,才一拍脑门:“也是我糊涂了,竟然忘记了两位奶奶。”

  知她说的是李纨与王熙凤,迎春不在意地摇头:“不必。这府里的东西,怕是入不了两位嫂子的眼。再说这不过是我与姐妹们之间往来,嫂子们送了,太太们呢?”四个人里就没有一个真心为原主打算的,何必白送她们东西。

  对自己主子现在的脾气,司棋这两天也摸清了些,就是个自有主张不听劝的。她不知道主子现在的脾气好还是不好,可是不吃亏、自己活得顺心总比原来加了小心还落不了好强多了。

  没等着绣笼收拾好,秦显的小儿子已经在窗下等着吩咐了。迎春快快地打发了绣笼去打王熙凤的脸,自己才提笔又写了两封信出来。将信封好,对着秦显的小儿子道:“这信一封给户部李侍郎,一封给礼部孙侍郎,可记清楚了?”

  那小子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若是人家不接奴才的信怎么办?”

  这还真是个问题,迎春想想道:“你不必自己出面,只找个年岁小些的叫花子,许他些钱,让他举着信往那门房手里一递,什么话也别说就跑,可记住了?”

  是人都有好奇之心,如此神秘地递上的信,就不信那门房敢不给当家老爷看。只是这信的效果如何,迎春也只能说看黛玉的造化了——求不得内应,现在她只有替黛玉求外援一条路可走。

  只是人心难测,此世她来得又晚,怕是黛玉在外的名声比前几世里还坏了几分。就是不知道这二位是不是还能如那世里一样,对她有一丝香火之情。

  “对了,”为了看看自己写信的效果,迎春吩咐秦家的小子道:“你就在那两府外等着,过个个把时辰再走。看看那府里可有什么动静没有。”

  秦家的小儿子接了信去了,司棋有些奇怪:“太太认识这两家的大人?”

  “什么大人?你认识什么大人?”孙绍祖竟然在此时进来了。

  迎春有些奇怪地问道:“不是说你出门办事去了,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孙绍祖听到这儿就有些生气:“本来约好了神武将军,谁知道他临时有事,竟然爽约了。”

  神武将军?不就是那个冯唐吗?迎春对此人还真是不大放心,这可是那个将要起事的义忠郡王的死忠来的。现在孙绍祖竟然要与这人搅在一起,岂不是要上了义忠郡王的贼船?

  “没见到也好。”迎春的话脱口而出。就见孙绍祖已经立起了眼睛:“你一个内宅妇人知道什么。”

  说来这孙看内宅的规矩不怎么样,可是内外之事却分得挺清楚。就是帐房也分了内外,迎春说已经开始管家,也不过是只管着内宅的花用,对孙家究竟有多少家底,还不大清楚。这或许才是这个时代正常的家族模式,而不是如荣国府一样,内外帐房不分,都是当家太太一手管着,才会出现许多同人文中,怀疑王夫人卖了祭田之事。

  迎春听到孙绍祖的话,没好气地道:“若不是为了孩子别一生下来就没了爹,老爷爱与谁喝酒与我何干!”

  孙绍祖听她说得大有蹊跷,脸色也缓和了些:“怎么回事?”

  迎春自是不好说过两天那个义忠郡王就要起事,还是注定失败,现在跟着他混那就是自己找死,只能从旁处解释道:“我在娘家的时候,就发现神武将军一家,与老爷他们并不亲近。要知道从我家大姐姐进宫之后,荣国府就已经算是圣人的人了。”

  孙绍祖能从一个边军,到京中来补官,头脑还是有些的。听到迎春的话,已经自己坐下来犯起了寻思。迎春更关心地是秦家小子送出的那两封信,也坐在一边发起了呆。

  好半会儿才听孙绍祖问道:“你们家里与神武将军家不来往?”

  迎春抬眼看了一下他,才恹恹地道:“毕竟是我祖父用过的老人,怎么能不来往。不过是年节时走一份礼的事儿。平日里除了他们家里的次子与宝玉有些交往,别人是不联系的。”

  别说是孙绍祖,就是司棋也很奇怪自己主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原来在府里的时候,也没见自己主子打听这些事情。不过再想想自迎春接过管家之事后,事事处理得井井有条,又把诧异收了起来。或许她的主子,原本就是心里有数,只是没有机会表现。

  孙绍祖却有些狐疑,当日他迎娶迎春,也是为了与荣国府拉进些关系。若是按她所说,那冯唐并不是一个好的亲近对象,可是怎么自己的老丈人却没有告诉过自己?

  “你父亲也知道此事?”他觉得自己是不是让贾赦给骗了。

  迎春仍是提不起精神:“父亲每日里最爱的是古董、扇子,并不管家里交往之事。倒是我哥哥,”虽然这两个字说出来有些沾牙,可是让孙绍祖与贾琏接触一下也不错,正好可能提醒一下贾琏,王熙凤平日里行事不谨之处:“倒是我哥哥,这些年和二老爷一起迎来送往的,还明白些。”

  敢情自己用力巴结的,竟然是个在府里作任事不管的。孙绍祖心中更气几分。也不再理迎春,站起来往外就走。

  迎春却不能让他这么便宜地就出门:“老爷若是见了我哥哥,也替我问问我那陪嫁铺子的事儿,怎么这么长时间,竟然连一两租金也没见。”

  孙绍祖鼻子里哼了一声,出门去了。司棋有些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主子:“太太,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也该留老爷用了饭再走。”

  “看到他你太太就吃不下饭了。”迎春不在意地回了一句。司棋无法,只好扶了迎春上床歇着。

  迎春这里还只是忐忑于两封信的结果,却不知道到了晚间,李、孙两位下朝之后看了门房递上来的信,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波澜:“这信是哪里来的?”两人不约而同地问自家的门房。

第2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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