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听到迎春说出两人的官职, 孙绍祖已经倒吸了一口冷气。现在他开始后悔,怎么自己娶的就是眼前这一位喜怒无常、表里不一的,竟然不是那位林姑娘?

  迎春也看出了他脸色的变化, 嘴里就是一声冷笑:“老爷还是别想着得陇望蜀了,也就是我这样的身子骨, 才抵得住老爷的几下拳脚,换了别人怕是早就命都没了, 还想着给老爷补官出力呢!”

  孙绍祖猛地警醒过来, 现在是他有求于迎春, 自己能不能补上官光耀门楣, 可都等迎春告知自己如何与这两位大人取得联系呢。

  迎春已经想明白了, 自己现在系统不灵, 系统里的东西除了胭脂方子与百科全书以外,别的东西都用不上。想要完成任务在孙家后宅里说一不二,还得让孙绍祖对自己俯首帖耳,那自己除了借助肚子里的孩子立威之外, 还得有用才成!

  有作为才能有地位,这句话放在任何地方,任何时代都一样有道理——若是王熙凤不能管家,又引得贾母重视,那贾琏还能连个平儿都不敢碰?

  自己怀了孙绍祖目前唯一的孩子算是一种作为,可是这个可是有时间性的, 最多到她出了月子, 对孙绍祖的约束力就会大大降低!可是谁也不敢保证到她出了月子之时, 系统已经被天道放了出来,那这只能再有别事来让孙绍祖只能捧着她、不敢动她分毫!

  与李、孙两家实权之人扯上关系,让孙绍祖知道自己除了生孩子之外,还有别的更重要的能力,不敢再对自己动手,才是迎春希望看到的。

  更何况借此她可以一举拿下孙家所有的铺子,还能第一时间得到黛玉的消息,更是让迎春坚定了“帮”孙绍祖一把的决心。至于说孙绍祖会不会不得那李、孙两人的待见,从而无法成事,迎春觉得问题不大。

  那两人收到自己的信之后,怕是也会想着怎样与黛玉取得了联系!而他们并不想与荣国府有什么牵扯,迎春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那自己所在的这小小孙府,就成了两方都可以联系之地!

  又看了孙绍祖一眼,迎春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想得太好了一些,以此人现在的状态,就算说得再情真意切,别人都会当他是借机讹诈的凶徒。

  无奈地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司棋本不想走,也被迎春一眼给安抚住了,却只留在了帘子外头,准备二人一旦说岔了,能第一时间冲进去护了自己主子。

  孙绍祖脸上的笑都快堆不住了:“太太有什么吩咐?”

  迎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对他道:“老爷回了自己屋子,对着镜子多练练这笑,对上那两位得是从心里往外恭敬,可别再这么皮笑肉不笑的,让人看着心里发毛。”

  笑?孙绍祖有些奇怪地看了迎春一眼,自己所见过的那些女人,哪个不说自己英武不凡,一看定是位战无不胜的大将军,怎么到了自己媳妇这里就成了心里发毛?若不是现在有用迎春处,他都想用拳头问问迎春,是不是眼睛有毛病了。

  迎春也不管他肚子里如何做想,只想着把事情交待清楚了,好把这碍眼地打发了,省得自己晚上再做噩梦:“还有老爷的行止,也得改上一改。那两位大人都是文官,看不得老爷这赳赳武夫的样子。”

  又一次被嫌弃的孙绍祖,端起已经冷掉的茶水灌了一口,算是压住了自己心头的怒气,才听迎春说道:“明日老爷别太怠慢了,早些去那两府里投了帖子才好。若是那两位大人见了老爷,老爷只说是听我说起家里的姐妹,才知道林妹妹在那府里过得并不好。只是你不过是做姑爷的,不好插手岳家之事。又听我说起林妹妹曾提过,两位大人与林姑父交好,才冒然上门报信。”

  “那你那林妹妹是怎么过得不好法,我用不用与两位大人说?”孙绍祖急不可奈地问道。不问也没办法,他就没与文官打过交道,更不知道黛玉在荣国府里到底过得是什么日子,生怕开口说得多了,会让那二人发现他是在撒谎。

  迎春摇头道:“万万不可。若是老爷说了,人家还以为老爷是不懂礼法之人,平日里觊觎人家内眷。就是对林妹妹的名声也是有碍的。”

  孙绍祖简直觉得迎春是在拿他消遣,就这样不清不楚的两句话,人家就真能给他补官不成?何况还是两个文官,又不在兵部任职:“你是看着老爷太闲了,特意让老爷去给人笑话不成?”希望破灭,孙绍祖脸已经黑了起来。

  迎春嘴里啧啧有声:“老爷还是把自己的脾气收一收。对着我也就罢了,那两位大人可是位高权重,不似我只是困于内宅,由着老爷想摆脸色就摆脸色。就是说话的声调也放得和缓些,人家并不欠着老爷的。”

  看着迎春气定神闲,不象是一点把握也没有人,孙绍祖心里又有了些莫明的希望,问道:“太太刚才即不说那两位大人姓是名谁,又不让我把你那林妹妹的情况如实相告,人家两位大人如何肯信任于我?”

  迎春不屑地撇了孙绍祖一眼,并且一点也不怕他看到自己眼里的不屑:“说来老爷到底来京中的日子还浅,又一直没经过正经的交际应酬。这样关于后宅女眷之事,自然是要女眷们交谈才妥当。若是两位大人肯见老爷,此事就有三成的指望。等着老爷将我刚才说的话对那两位老爷说了,他们若说什么时候让家里的太太、奶奶们来看望一下我这个怀孕之人,此事就有了五成的把握。”

  就说那么两名句莫棱两可的话,自己补官的事居然就能有五成的指望?孙绍祖心下不信,可是架不住想补官的心太过迫切,再说不过是去拜见两位大人,就算是不成那也算是认识了,总好过天天奉承一帮子权贵家里不得宠的次子与庶子。

  咬咬牙,孙绍祖觉得自己吃不了多大的亏,实在不成还能保住自己家里的铺子,好好臊一臊这个越来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女人。因涎着脸对迎春道:“那太太看,咱们得准备些什么东西带过去,总不好空着两手上门。”

  迎春再次不屑地看了孙绍祖一眼,直到发现人家眼里也已经升起了怒火,才慢慢道:“万万不可。老爷是去给他们报信的,是有功于他们,不是有求于他们。若是带了东西就落了下成。再说了,咱们府里有的也不过是些金银俗物,人家并看不上。就是老爷明日里与两位大人说话,也只要恭敬就好,不可太过奴颜婢膝的,没得让人笑话老爷没有风骨。”

  这话孙绍祖倒是知道,那些文人最是讲究风骨不过。可是说自己家里只有金银俗物的话,到底伤了他的自尊:“怎么太太竟然觉得咱们家里的东西粗俗不成?”

  迎春理所当然地点头:“今日我让绣笼回荣国府给老太太请安,想着那些姐妹们都曾关心过我的安危,要带些东西谢谢她们。谁知道司棋去库房里挑了半天,竟然只选出了几匹布料来。难道老爷觉得,我与姐妹们送点小礼物,还能一人给一个金锭子不成?”

  孙绍祖有心说一人给一个金锭子最是实惠,可是迎春已经明显嫌弃过了,不好再提。只道:“定是那吴家的没带你的丫头去老库,否则那里倒是有几箱子字呀、画的。不过是我们家里没人爱这个,才搁在那里白放着。”

  好,很好。人都说贼不打三年自招,迎春现在觉得这话十分有道理:“如此更好了。老爷在这上面不在行,不如让人把那些东西搬过来,我好生挑捡一二,也好有个由头请姐妹们过府。”

  怎么才说两句话,这些东西就都得搬到正院来?孙绍祖平日里再是不爱见那些书画,可是也知道这些东西很得文人看重。再说那些东西可都是从他祖父那一辈打仗时收敛积攒下来的,心下不由得肉疼:“有你那些姐妹们什么事。”

  迎春恨铁不成钢地道:“老爷以为人家两位大人若说让太太、奶奶来咱们府里,真是要看我这个孕妇吗?咱们与人家素无来往,有什么值得人家上心的?人家要看的不过是林妹妹!”

  这样后宅的弯弯绕,孙绍祖如何能知晓?不由地佩服地叫了起来:“还是太太有见识。”

  迎春不客气地收下这一声赞美:“还是把东西搬过来,让我看看东西能不能入得了眼再说罢。若是不行,还得再出去淘换呢。”

  现在孙绍祖也不敢说什么那东西是自己家里几辈子积攒的人——一事弱,处处都得受制于人。刚才已经让迎春鄙视了一回,孙绍祖心里哪儿还敢再与她争长短?此事又的确不是他精通之事。

  让人叫了吴娘子过来,当着迎春的面吩咐人去搬那几口装了字画的箱子,迎春还闲闲地说了一句:“吴家的倒是忠心,替老爷当得好家。”

  说得那个吴娘子又是一头的汗,声都不敢吭一声。就是孙绍祖也脸上讪讪的:“她不知道太太的喜好,才疏漏了。”

  迎春的眼睛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才放人去搬东西。等到东西过来,迎春心里先就骂了一声明珠暗投:几口箱子一字排开,都是香樟做就,倒也适合存放字画。可是再是适合,多年没有保管,也一定是没晾晒过,有些字画已经打不开了——全都粘在了一起。

  迎春气得冲着孙绍祖道:“就是存东西,也不是这样的存法。多少好东西都是这样糟蹋了。”

  孙绍祖年看着也有些心疼,给了那吴娘子一脚:“怎么东西都粘住了?”

  那吴娘子受了疼,并不敢呼痛,就势跪下道:“从奴婢接手之后,这些东西就是这样放着的。奴婢只看着东西不少,并不敢做主打开。”

  迎春再不想看到这两个焚琴煮鹤之人,直接翻脸把二人都撵了出去。没等着她叫司棋、绣橘两个把东西都倒腾出来,孙绍祖又来了。迎春没好气地问:“老爷可是带了铺子的房契过来,还是又想起有什么东西放得忘了?”

  孙绍祖空着两手,自没有迎春希望的房契,一时脸上做烧:“明日,明日就让人把房契都拿给太太。只是太太刚才急着看东西,还没告诉我那两位大人到底是哪一个,明日我该去哪府里投帖子呢?”

  原来是为了这事,迎春想起自己送出的那封信,少不得再嘱咐孙绍祖一句:“是户部左侍郎李大人,还有礼部右侍郎孙大人家,老爷可别记错了。还有就是若是两位大人问起什么事儿,老爷知道的就知道,不知道的也不必强做知道。两位大人都是多年为官之人,老爷觉得自己说得圆满,说不定在人家眼里就是不实之词。”

  孙绍祖答应一声,也不在这里多留,甚至今夜也没去哪个通房的屋里,打叠着要养好精神,想着明日里在两位大人面前好好表现。至于他有没有对着镜子练习自己那让人惨不忍睹的笑,迎春并不关心。

  却说李、孙两人一起,对着同时接到的一首诗,分析不出是林家侄女自己请人来送,还是通过了何人之手递来。又不愿意直接去荣国府里询问,真是头发都白了几根——若是没有这封信,他们还能装成黛玉日子过得不错。可是信已到手,还不是给一个人的,想装都不行了:谁知道这样的信还有没有第三封?!

  文人最重的是名声,虽然有时这名声不过是一块遮羞布,可是现在有人要把此布揭开,二人还是不愿意的。再说他们对林如海也不是一点情份都没有,能拉一把的时候,在不损坏自己利益的前提之下,自是还要拉一把。

  不说若是别人知道了,还能添上个重情义的名声。就是能在圣人要收拾勋贵人家之际,能给出身勋贵的荣国府添些堵,使圣人可以杀鸡儆猴,也会在圣人那里得些青眼。身为臣子,如何能简在帝心,什么时候增加自己在圣人心中的份量,才是他们最重视之事。

  因此没商量出结果的二人,相约着第二日下衙之后继续合计一下,是直接让自己家的太太去荣国府拜访的好,还是自己出面与贾政相谈的合适。

  这可就苦了孙绍祖。他忘记人家有实职之人还有上衙一说,加之迎春昨日里千叮咛万嘱咐,让他投帖子投得早些,所以人家还在早朝的时候,他就已经早早地投上了拜帖。就算是李家的门房说自家老爷不在,等着老爷下衙之后就会把拜帖送上,他还是赖在人家门房里,喝着粗茶等侯。

  还亏得今日里衙门恰巧无事,这两位又心中有所记挂,都早早地下了衙。不过是孙大人要回自己府里换过了官服,再来李府。李大人刚换了衣服,就听门子来报,说是有这么一个人,从早晨起就来到了府上,想着求见老爷。

  自己并不认识什么武将,李大人在心里又过了一遍,才确定没有记错,不耐烦地对门子道:“我家自来与武将没有来往,你当了这些日子的差还不知道不成?请那位回去吧,就说我还有事。”

  谁知门子去了一刻又返了回来:“老爷,那位孙大人说是关系老爷故人之后,若是老爷还不肯见他,他自是会走,只是老爷再想找他可就难了。”

  李大人先是觉得此人言语狂悖,还真是武人出身。正想着要让人直接将此人赶走,又让一个“故人之后”定住了。自己与孙大人正弄不清是何人投信,这人偏在此时来了!想了想对门子道:“请这位孙大人到偏厅用茶。”仍是去自己书房里等着孙侍郎。

  人家孙侍郎可就不用在门房里等着,一来就被请到了书房。李大人开门见山地对他道:“有这么一个人,从今日早晨就等在我家门房,还说事关我故人之后。不如老兄与我一起见见?”

  反正自己两人苦思也不得头绪,那就见见。若真是事关黛玉,自然万事好说。就是不干黛玉之事,不过是三两句话就可以把人打发了。

  接连坐冷板凳的孙绍祖,在心里倒是把对这两位文人的轻慢之心都收了起来:就算是他当日去荣国府,那还是国公之家,也没受过这样的冷待,可见这人有没有实权,还真是不一样。

  做为一个崇尚绝对实力的武人,孙绍祖没有荣国府男人们那种自视甚高。他早让李家门房给晾是没了脾气,又想着迎春说过对两位大人要恭敬,却又不能奴颜婢膝,心里拿捏不准,见了李、孙二人,脸上还有些迟疑与忐忑。

  落在李、孙二人眼中,就是此人对自己所说之事,还有自己二人的反应没有把握,不知道该不该合盘托出。于是李大人分外和蔼地让人给孙绍祖上茶:“不知道孙大人在哪里高就,以前素未谋面,有失亲近。还请孙大人不要怪罪。”

  本来孙绍祖还以为自己只能见到李大人,想着出了李府再去孙府,谁知刚才李大人将孙大人介绍给他,倒让他心下松了一口气,神情也松动了一两分——看来媳妇说得不错,这两位还真是关心那个什么林妹妹。可见自己之事已经有了三分把握。

  他这一松动神情,也让李、孙二位也看了个正着,他们觉得这是孙绍祖完全明了昨日所送之信,现在二人一齐现身,觉得事有可为才松的气。不由地对视了一眼,这才由着李大人这个主人对孙绍祖询问起来:

  “不知道孙大人一定要见本官,所为何事?还有孙大人所说的故人之后,又是哪一位?”

  这文官还真是能装,孙绍祖心下就有些不屑,可是又自己补官之事还得着落在这两人身上,又收敛了一下,才道:“下官娶的内人,正是荣国府一等将军贾赦之女。近日里听闻妻子说起,她那已经仙逝的姑母,留有一女,本是荣国府老太君接到身边教养。谁知道不上几年,那位表妹的父亲也死于王事,至使得表妹了无所托。”

  他一面说,一面努力回想昨日里迎春的话语,那两位则是观察着他说话的情形,只当他是在回想自己妻子平日的话,也不催他,只等着他道:“还是我那舅兄,帮衬着表妹张罗了姑父的丧事。就是家产处理,也都是我那舅兄出面。”

  李、孙二人再次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轻松:他们也知道林如海亡于任上,怎么都算是死于王事。可是圣人在他去后,却是一直没有什么表示,里面就有林家该上交国库的银子不知所踪的缘故。若是此事是荣国府一手策划,那林黛玉可就没有什么罪名了——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是不知道自己一个在室女只能承继家财的七成,也不是不可能的。更何况经手之人是荣国府,他们暗中将银子昧下,小姑娘从哪里知晓?如此他们出手相助,也就不用担心惹得圣人不喜。

  “此话当真?”李大人不大相信,好歹这孙绍祖也是荣国府的女婿,怎么会在自己二人面前揭了自己岳家的老底?

  “真不真的下官也不大清楚。”孙绍祖此时对迎春的话可以说是信了十成十,迎春说过不知道的不能强做知道,他也就实话实说:“只是听我内人说,自从姑父去后,荣国府的人都说表妹是一无所有投奔来的,一草一纸用的都是荣国府的。”

  “欺人太甚!”脾气比较冲动的孙大人,已经拍起了桌子。不说林家四代列侯之后,不可能一点家底没有。就是几代主母的嫁妆,还有林如海巡盐御史任上所得,也不至于让林黛玉一无所有!荣国府放出这样的话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荣国府不光贪了林家该上交国库的银子,就是林黛玉自己该得的钱财,也都让荣国府侵吞得一干二净!

  他这一拍桌子不要紧,孙绍祖可是吓了一大跳。他媳妇可没告诉他,这做文官的,脾气还有这样火暴的。那接下来的话,他是说呀,还是不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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