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280

  贾珍却不想再让贾母随叫随到,对着贾政要笑不笑地道:“老太太虽然是长辈,可是咱们毕竟早就隔了房,这个时候我再进贵府的内宅,怕是不大方便。”

  律法、理法两样,贾珍用得驾轻就熟,可是贾政却听得面红耳赤。毕竟他是一向端方自许的人,可是现在让贾珍当面说出自己竟然不守律法,不尊礼数,面上也是无光:“好,好,珍儿你现在本事不小。我是没法儿说得你,自有老太太来与你分说。”

  贾珍还是那个要笑不笑的表情:“二老爷,这时节虽然天气暖和了些,可是现在天却早黑下来了,若是让老太太深夜出府,有个什么不好,我可是担不起。”

  见他屡屡驳回了自己的话,贾政更觉得面上无光,也不多说,只自己拂袖而去。贾珍示意一下,贾蓉两个一起跟着贾政出了屋子,要把他送到院门处。

  那贾政对上贾蓉两个,又说教起来:“你们也该劝着珍儿些,这样行事,可不是世家做为。”那两个也不过是虚答应着,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送了人回来,才发现贾珍自己坐在椅子上,神色有些黯然。贾蓉以为他让贾政给气着了,上前劝道:“父亲也不必在意二老爷的话。总是摆出一幅正经的面孔,看人就没个好脸,好象他自己立身多清正一样。”

  贾珍抬头道:“我这里还好说,只是怕明日老太太说不动我,要找你母亲与姑姑说事儿。你母亲是个面团一样的人,你姑姑也还小着呢。再说府里还有些奴才与那府里勾连着,那样的人放在你母亲她们身边,也让人不放心。”

  贾蔷就道:“叔叔要是担心这个,不如等明日我去庄子上时,从庄子里现挑几个人来给婶子和姑姑使,把她们身边的人都换了也就是了。”

  贾珍觉得这也是个主意,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自己能用律法与理法说得贾政哑口无言,尤氏对上贾母却不能如此行事。加之惜春也让贾母养了几年了,一个不好就会传出些惜春不顾养育之恩的话去,于她的名声有碍。

  这样的事儿,贾母也不是做不出来。

  他看向贾蓉一眼,对他道:“焦大他们训了这些人出来,可见这些年的花用也小不了。你问问他都花用了多少,或是给银子,或是给他们一人一个小庄子。总不好人家给咱们训出了奴才,倒自己赔进去。左右你搜出的这样东西也多。”说着已经站起身来,自己往外走去。

  贾蓉一面答应了,一面还问:“父亲这是要做什么去?”

  贾珍回手在他头上轻拍了一下:“二老爷都能找到我头上,说不得一会儿大老爷也该来了。明日里你母亲与姑姑也逃不过。我去与你母亲说说,让她有个准备,别让那府里老太太三两句话给糊弄过去了。”

  听到他这样说,贾蓉与贾蔷两个对视一眼,也都无话,送了贾珍出门,两人才一起去找焦大。

  尤氏即知道贾珍与贾蓉要收拾奴才,就带了惜春关门闭户地老实呆着,不敢与那些来撞木钟的丫头婆子照面,生怕自己一时心软,再坏了贾珍之事。

  现在见贾珍进门,自是要问问事情办得如何,及至听到从奴才家里抄出那么多的东西,也心惊不已,更多了一层愤慨——难怪这些奴才平日里对自己这个主母也没见有多少尊敬,敢情人人都比她还有钱些。自己的嫁妆才是多少?还得不时面对打秋风的继母继妹。自己过得竟然还不如一个奴才!

  这里贾珍从怀里掏出了几张银票递到尤氏面前,又递给惜春几张。两人看了那银票上的数字,都吓了一跳。尤氏先问:“大爷这是何意?”

  贾珍告诉她:“咱们府里其实还欠着国库六十万两的银子,我想着即是我也要去沙场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不如把那银子还了,也省得将来你们因此获罪。”

  惜春听了问:“即是哥哥要去还银子,怎么还给我这么多钱?你还银子的钱够了吗?”

  贾珍就当她是在关心自己,笑着向她解释道:“这银子也分几样的还法。毕竟咱们府里欠银子的时候不短了,若是一下子都拿了银子去还,怕是人还以为咱们原来是有银子故意不还的。”

  “可是若是不全用银子的话,就得把这次抄奴才家里的东西拿出去,好告诉别人,咱们家里是破家还欠银了。如此你与你嫂子面上就得过上几天的苦日子。所以给你们些银子傍身,也省得你们心里没底。”

  尤氏就让他给说得一乐:“大爷即是已经告诉了我与妹妹,那我们还有什么心里没底的。”

  贾珍看向她道:“话是这么说。可是手里有银子,办事才有底气。到时我让蔷儿来府里给你支应外头的事儿,就是他有一时想不到的,你也可以自己用银子再使唤别人。”

  这样温情的话,尤氏刚与贾珍成亲那日都没听过,眼圈也就有些红起来,刚想着说话,那里贾珍又道:“给你银子还有一层意思。姑娘家的嫁妆都是打小就预备出来的。妹妹这里也是一样。现在虽然晚了两年,可是也还来得及。”

  惜春听到居然说到自己头上,还是这样羞人的话题,脸上也有些作烧:“哥哥胡说些什么。怎么就虑到这个上头。二姐姐那里还没听说预备呢。”

  贾珍不管惜春是不是害羞,还是对尤氏道:“母亲的嫁妆单子就在那里,那些都是给妹妹的。这次蓉儿送秦氏回金陵,也不好让他带什么东西,只好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听到要把婆婆的嫁妆都给了小姑子,尤氏心里说不出是羡慕还是嫉妒,她那没见过面的婆婆,可是世家大族出身,当年也是十里红妆地嫁进宁国府的。只是这些年,她也只是看着嫁妆单子流些口水,里头的东西倒不敢动。

  想到那些东西,尤氏小心地问道:“说起婆婆的嫁妆,别的倒还好说,只是那些布料怕也糟了,首饰也都不新鲜了。”

  贾珍看了尤氏一眼,觉得难怪原主看不上她,还是有些小家子气了。都和她说了,还欠银尽量不用公中之物,还给了她那么些银票,竟然还算计那点了料子与首饰!

  不守他现在要的是内宅安稳,不好说尤氏什么:“正是这样才让你上些心,该换的就换,那些首饰该炸的也炸一下。对了,说不定一会儿蓉儿还会给你们姑嫂送好东西来。你们可得好生分一分,别为那点子东西红了眼。”

  尤氏听到红眼二字,脸上不由得发热,面上还得保持着笑意,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惜春倒是没有多想,只道:“即是母亲的嫁妆,那哥哥也该有份的,怎么能都给了我。哥哥银子不够,只管拿那个折变去。”

  别说贾珍听了心里感动,就是尤氏也自愧起来。贾珍忙对惜春说道:“那都是母亲留给你的,当日母亲去时就留下了话。再说哥哥就是再没能耐,总共这一个妹子也还养得起。”

  惜春听到贾珍提起自己从来没见过面的母亲,小脸就有些垮了下来。贾珍知道这个孩子父母亲缘太浅,笑着向她道:“母亲去时最不放心的就是你。就是父亲在观里,也时时嘱咐我好生待你。所以你也别想那么多,在府里只管自己想什么就要什么,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也越不过你去。”

  惜春的情绪还是不高,可是能得这么几句,已经是她这些年来听到最善意的话了。贾珍如此刻意讨好于她,显然除了有自己父母的不放心外(大雾呀,这只是贾珍自己忽悠人好不好,善良的孩子),更多的还是因为她与尤氏一起回了宁国府,能让外人看出宁国府与荣国府划清界限的决心。

  惜春在荣国府里生活了那么长时间,也是懂得察言观色的。对上贾珍一直赔着的笑脸,也不再只想自己的心事:“哥哥放心吧。我即是回了府里,还得嫂子这么照顾着,再不会拖哥哥的后腿。”

  每一个懂事的孩子身后,一定有太多的世态炎凉。看着惜春短短时间就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贾珍更觉得心疼:“你小小的人,凡事都是让哥哥嫂子做主的,有什么拖后腿的地方?别人问你,你只推到我们身上就是。”

  惜春点了点头。也不再多说,只静静地听贾珍与尤氏是长是短地安排日后的行事。就这么静静倾听,倒让惜春觉出了些家的感觉来,若是自己父母都在身边,是不是也是这样,他们在那里商量事情,自己只管玩乐就好?

  正想着,外头丫头来说,贾蓉求见。贾珍向尤氏两个笑道:“给你们开开眼,看看咱们家里这些好奴才们,可一个个都是财主呢。”

  尤氏与惜春看看桌子上还放着的银票,自是知道贾珍所说的就是贾蓉要来给她们送首饰的事儿。贾蓉也不是一个人进来的,他身后还跟了一个捧着包袱的婆子。

  那婆子身量粗大,显然贾蓉也是看中了她的力气。等她把东西放到了桌子上,就挥了挥手让人出去。贾珍也不抢贾蓉的功劳,由着他打开包袱,一样一样向着尤氏与惜春说那首饰是从谁家里抄出来的,哪样首饰又有什么好处。

  贾珍看了一会,就说自己前面还有事情,要去书房。贾蓉知道他定是还担心荣国府插手一事,有心想要说什么,又想起贾珍曾说,外头的事儿自有男儿担着,不该让女眷跟着着急,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与尤氏两个解说。

  出乎贾珍预料的是,贾赦当晚倒是没出现在宁国府。不过想想也明白过来,贾赦毕竟不是住在荣国府的主院,再说与贾母也不如贾政来得亲近,贾母不想大黑天的还看他那张脸,也说得过去。

  不过昨晚虽然怼过了贾政,可是贾母那里自己还是得打个花狐哨,然后才好与荣国府再不往来。带上贾蓉从赖家少出东西的册子,贾珍自己就来到荣庆堂里请见贾母。

  贾母这一晚上也没睡好——她自贾代善去后,在荣国府里说一不二的惯了,还没让一个小辈如此下了面子。现在听说贾珍过来了,自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你是大忙人,不是说外头事儿多,怎么倒今日有空来看我这个老婆子?”

  贾珍只当不知道她为何气不顺,只说:“前日尤氏来谢过了老太太,我为着出城去见老爷,没有一起过来。所以今日里来给老太太道恼。”

  竟然不是为了昨天的事儿来给自己赔不是,这让还想着再端一端架子的贾母气越发上来了:“算了,你外头的事儿要紧,我这里有什么恼不恼的。”

  贾珍听了,也是一乐:“就知道老太太是大度的。不过若是不来一回,也不是我们做小辈的该有的礼数。即是老太太不怪我,那我也就不打扰老太太了。”说着就想起身。

  看他竟然真的说走就要走,贾母再不能装成无事,出口道:“你且站一站,我怎么听说,昨日里你好端端地就抄了那赖升的家?”

  贾珍身子还没动窝,听到贾母这样一问,也就顺势回答道:“那个奴才实在心大了。自己在外头置田置地买宅子,我也都忍了。清水池塘不养鱼,这个道理我也知道。”

  “可是千不该万不该,这奴才竟然将手伸到了我的库房里头。从他们家里搜出了多少我府上的失物。不光如此,那奴才嘴也不严谨,有的四处乱传闲话。这样的奴才不收拾,日后我那府里,真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了。”

  贾母听得眉头直皱:“他们也是当了多年差的老人,怎么行事还这么糊涂。不过东西即是已经追回来了,不如还是把人放了吧。”那语气与其说是求情,不如说是命令。

  贾珍对着贾母摇了摇头:“老太太难道没听到我刚才的话?我收拾他,抄他的家,东西还在其次,是因为他那嘴不严谨,四处乱嚼说主子。一个做大管家的如此,下面的奴才都让他给带坏了。”

  贾母也是一顿,然后才向着贾珍道:“不过是几句话的事儿,你只震吓他几句,实在不行赏他几板子就是了,何必还抄了他的家。”

  贾珍却对这话表示不赞同:“也不是没说过他,不光是他,就是他那个婆娘也一样让尤氏骂过。可谁知道这两口子竟变本加厉,有的没的四处乱传。这样不省心的奴才,自然不好再留着。”

  听他如此油盐不进,贾母也失去了耐性:“你府里能有什么事儿让他嚼说?即是他能说得出,那也是无风不起浪,你不说想想自己有什么做得不到之处,倒先拿奴才出气。”

  可算是说出来了,贾珍对着贾母就阴沉沉地一笑:“我一个做主子的,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也有我父亲教导,难道还由着他一个奴才说三道四不成?难道老太太做事,也都由着奴才说好才行的?”

  他这话正好让来给贾母请安的贾赦与贾政听了个正着。贾赦还没说什么,贾政已经一脸正气地站了出来:“珍儿,你是怎么与老太太说话的?老太太如何行事,还轮得到你一个小辈来指摘不成?”

  贾珍对上他就更没有压力:“即是老太太行事,我一个做晚辈的不能指摘。难道我这做主子的行事,那赖升就有说嘴的地方不成?说来我是老太太的晚辈,总还是主子。可是那赖升,才不过是我府上的奴才呢。”

  贾赦已经自己默默坐在了一旁,只看着贾珍与贾政两个辩驳。贾母听了更加生气:“是了,你是主子,更是这贾家的族长,我是说不得你了。”

  贾珍寸步不让:“倒不是说老太太说不得。只是合了律法与理法的,我自是听从。可是若是不合律法与理法的,一来我是三等将军,朝庭的命官,不能不守律法。二来我是贾家的族长,若是一个做族长的都不尊礼数,怕族人也不服气。”

  这两样不光是贾政的软肋,就是贾母也说不出让他只按自己的话行事,不必守那两样的话来,一时只坐在那里暗暗生气。

  贾母心里不是不惊疑,她实在想不通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贾珍,为何会突然就不肯再给自己面子。而他一旦不给自己面子,自己竟然已经没有任何能拿捏他的地方了。

  不对,还有一处,那就是秦氏!贾母就如抓到一救命稻草一般,把自己刚才有些弯下的腰板,又挺了起来,向着贾珍说道:“贾珍儿,你也说了,你是贾家的族长,行起事来一族的人还都看着你呢。也该给这一族的人做出样子来才好。也别怪那赖升两口子说嘴,有些事你确实行得过了。”

  对上贾母那若有所指的目光,贾珍却淡定从容地又是一笑,竟然还不是刚才那阴沉沉地笑,而是真正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一般,十分柔和地向着贾母问道:

  “老太太,您倒是说说,我哪样事儿行得过了?”

  还要不要脸?这样的事,不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吗?谁家会把扒灰之事拿到桌面上来说?没得脏了自己的嘴。

  不过屋里倒是有一个不怕脏了嘴的。贾母把目光转向了贾赦,这也是个不知道羞臊的,不过正好让他来对付眼前的贾珍:“那些事我也只是听说,老大,你来说说珍儿。也让他日后收敛些。”

  莫明就被点名的贾赦,看看贾母,又看看贾珍,才问道:“说什么?”

  贾母让他给气得恨不得摔了自己的茶杯:“说什么,还能说什么?不就是那个、那个……”

  贾珍倒有些同情起贾赦来,看吧,遇到这样的事儿,也头的可就是贾赦了。他不等贾赦再开口,直接向贾母道:“老太太也不必为难大老爷了,没准他还不如老太太听说得多呢。谁让老太太几十年来,在这两府里都这样耳聪目明的。”

  “至于老太太所说的事儿,我即是敢行,也就不怕人说。可是却也不是谁都能说。一个奴才,吃着我的喝着我的,还伙同着外人算计与我,我就是容不下。还有,听说赖升的那个媳妇,昨天让老太太留下了?还请老太太让我带回去一体处置了。”

  这样无耻的话,更把一向把面子看得天大的贾母惊着了,她怒向贾珍道:“不过是个奴才,也值得你这样一大早上来我这里吵闹?咱们两府一向一体,你还想着为了一个奴才,就与我翻脸不成?”

  贾珍却没有让贾母这番话给唬住,他向着贾母点了点头:“为了一个奴才,我自是不会与老太太翻脸。可是为了那奴才嘴里嚼说的人,我却是能与老太太翻脸的。”

  “老太太,自从贵府的二太太去我府里几次,那秦氏的病一次重过一次的时候,你就该想到,咱们两府,离着翻脸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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