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喝白菜汤

  阿郁这个小兔崽子,真是越来越不让人省心了,一连去了几日都没回个消息。

  我只得修书一封,托人送往道成山,信上说明我们此次的“战果”,并言说我过几日便回道成山,为了把天灵给带回时与器中。  

  我与傅公子决定往近水楼跑一趟,起因是阿弦有可能被他们的人给带走了。

  为了带回我们道成山最值钱的阿弦,以便我回山时不被师父罚着种大白菜,这点陡峭难行的路途算得上什么呢?

  在此之前,我与傅公子各自履行承诺:都戴上了幕篱。

  走在越国的大街上,路人纷纷向我俩投来探究的目光,我深深觉得我们俩的神秘度上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再度上山,漫山碧翠,积了一夜寒露的列松俏生生立着,有些则是看守在山崖边上,随时预备着闯山之人——好在他们摔下这近乎万仞高的崖壁时能徒手抓住一攀援物,保住自己的小命。

  我们二人轻车熟路地摸上山,又鬼鬼祟祟在近水楼搜捕了一圈——连个阿弦的影子都没看到!

  罢了,兴许是阿弦的体格过于小气,我们一时半会寻不着也是有道理的。

  我在乱丛里四处翻找,从里面钻出一只仓鼠,有些促狭地盯了我一眼,随后就即刻溜走了,但不是阿弦。

  我凉凉地看了傅公子一眼。

  他双手举起来,笑道:“这可不是我让你找的。”

  行吧,我就别想抱希望你会来帮我。

  我在近水楼的地盘翻来覆去,把这里都快搅了个底朝天,这下不想让人知道,那些人也该知道了。

  傅公子叹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早知道这样,我们干脆从一开始就大大方方地进来,岂非可以省去这许多麻烦?

  不过世外高人什么的,一般不习惯走正门光明正大地进来,我亦如此,在这一点上,我与世外高人有无限的共同语言。

  我们没有反抗,任由近水楼的人把我们给带到了去云面前。

  这房子外围围满了黑色不透光的厚布,里面只依稀有几分光线,氛围逼仄压抑。

  去云见是我,眼中并没有多少诧异,他屏退众人,面色凝重,说道:“该来的总该是要来。”

  我不明所以。

  他转身进了里屋,没过多久,推出一把轮椅出来,轮椅上坐着个人——施驿。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我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会,有一种要取他的血来验证他是否是天灵的冲动,但我还是忍住了。

  他虽还活着,但身子还是羸弱不堪,出来这一会儿,就咳个不停,双目失神,面目可怖,手在病态地痉挛,和周遭阴灰暗沉的装饰格调形成了一副哀伤的背景板,可是这块背景板上的主角也还是他。

  去云的双手搭在轮椅上,凄惨道:“你们也看见了,想必也不用我多说。”

  这还能说什么呢?他俩就是人生赢家啊。

  阻碍前路的人死的死伤的伤,这不就是稳稳当当的人生赢家吗?

  施驿眸光深邃,并没有作为一个人生赢家的觉悟,而是颇为认真仔细地把那些事都一一都说了出来,妍媸毕露。

  他坐在轮椅上咳了一会儿,缓过神来:“阿栩是个可怜孩子,我多次劝阻,想不到仍是无用……”

  “他也只是自小就比旁人多了一孔心窍,万事皆有几分算计,这也由不得他,他娘被我们那造孽的爹给活活烧死了,他又自小阴郁,事事都埋在心中,故而总比旁的人要多几分考量,但也……罪不至死。”

  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罪不至死?那林炆呢?不说林炆,就算是花枳,也是死于他的剑下,除此之外,他此前还暗中残害过多少人的性命,就不得而知了。

  施驿长篇大论,尽是在为施栩辩护,手足之情固然让人感动,可却粉饰不了感动外壳下的一颗作恶之心。

  恕我不敢苟同。

  你被人伤害了是没错,可你也不能打着这个幌子去残害别人,一切打着报复仇人的幌子去伤害别人的行为都有可能是在——认真地、不要脸地耍流氓。

  我在一旁立着一直未开口,我明白,有着这样顽固思想的人,心里面已经认定了既定的事实,无论你再如何劝说,都是不管用的。

  去云突然把一个布包递至我眼前:“这个,你们带走吧。”

  施驿接道:“古道是个祸害,如今我们近水楼气数已尽,它只要用布包着便不会焚烧新主人,这把刀,不如你们带去,若是有用,自然是最好。”

  这个大麻烦,我自然是不愿接。

  谁知身旁的傅公子突然伸手接了来,道:“多谢。”

  去云拱手回礼。

  我们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

  “我说。”我终于忍不住开口:“你拿走了我的仓鼠?”

  施驿与去云同时怔了一下,随后去云带着疑惑看向我:“啊?”

  我道:“那只仓鼠它很——傻。”,呸,阿郁可是说过那只仓鼠像我来着,“唉,不是,它长着米黄色的毛发,背上有三道白色毛发,我手足并用地去形容阿弦。”

  可阿弦短胳膊,短腿,我长胳膊,长腿,怎么形容也形容不出来。

  傅公子止住我的双手,直截了当地问道:“那天还有一队人是谁?”

  去云答道:“兆国的太子殿下。他本来和我们楼主说好要与我们合作,后来他半路扔下我们跑了。”他摊了摊手,随后恍然大悟道:“对了,那天我们在雨中是看到他抓了一只小动物,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姑娘的仓鼠。”

  岂有此理,竟然把我们道成山上最值钱的阿弦给带走了,这不是存心想让我在山上再次种三年的大白菜然后喝三年的白菜汤吗?实乃大恶人也!

  话题彻底被我给带偏,我因太过愤怒而不能自持,拍桌道:“这人也太不要脸了!”

  前边刚把我和阿郁抓起来揍了一顿,后边又干出这般强抢百姓财产的事来,此仇不报非季倾!

  在“仇恨”的巨大驱动力下,我踹开大门,近水楼的弟子见我去势汹汹,而他们老大也没有要阻拦我的意思,便纷纷很自觉地为我让出一条路来。

  我连气也不带喘地下了山,真没感觉到一点儿累。

  直到我到了山脚下,筋疲力竭,矮丛高林给我统统甩在身后,才觉着自己委实过于冲动。

  傅公子自然不会被我甩在身后,他踩过一地的短草丛,幽幽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吃不了热豆腐,我就只能喝白菜汤了……

  我们只好又一路跋涉,到了一个越国的一个小镇子里,正见满街横飞的邸报。

  在街头窃窃私语的广大百姓也没有再将目光投注到我俩这神秘装扮上,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邸报本为六烨官府通用,用来传送各府洲消息,无奈像阿郁那样说起话来不切实际的说书人太多,官府便制成了一份民用的邸报,用来在各地发行。

  如今这邸报满天飞,不是喜事就是丧事。

  据说禄国与西秦的战事还未消,我心中也为此忧虑。

  傅公子接来一份邸报:姬国公主与兆国太子大婚!

  哦,不是战事,那我就放心了——等等,姬国公主?哪位公主?我的视线往下扫去:长晚公主。

  如此说来,这则消息大可以概括为:伤害过我的人都要成亲了。

  傅公子的嘴往上挑了挑,看着我道:“我们去凑凑热闹如何?”

  这个热闹不得不凑,只因阿弦还在兆国太子的手上,他可是掌握了整个道成山经济命脉的男人,不过去是要去,这下我们可不能冲动了,于是我反问:“你怎么去?”

  傅公子胸有成竹:“我自有办法。”

  邸报上书云再过几日兆国太子将会带上丰厚的聘礼前往姬国赴宴,届时姬国的王公贵族皆会前往,对了,这里还特意提到禄国的国师也会赴宴,禄国身为六烨之首,这桩两国联姻的大事,按道理讲是要派个代表去的。

  我一心记挂着西边的战事,便问道:“据说这个禄国国师挺厉害的,他若是走了,这西秦的战事该由谁来处置?”

  傅公子无语看向我:“你真当禄国无人?”

  倘若禄国有人,何至于与西秦国上百年来纠缠不清?当然这句话我没有说出来,因我明白我若是说出来,傅公子他肯定又会用别的理由来反驳我,故而我便机智地闭上了嘴,转移至另一个话题:“你见过这禄国国师吗?他长得好看吗?”

  在我的想象之中,国师嘛,就是那种有一大缕白胡子,成天念着牛鬼蛇神,然后开坛做法的老头子。据说禄国的国师年少有为、英明神武,禄国全靠着他才成就一番事业,说实话我还对此保持怀疑。

  他道:“他不就长成人样。”

  我扶额:这我当然知道啊。

  “长得有你好看吗?”

  傅公子思索了一会儿,笑了笑,不正经地回答道:“自然是没有本公子生得好看。”

  这句话的真假有待考据。只因女人总不愿意承认自己比旁的女人生得丑陋,而男人亦是如此。

第18章 喝白菜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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