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回去的时候，正是晚高峰，地铁车厢里挤满了下班的男男女女，周意找了个角落站着。

　　窗外是模糊的夜色，周意忽然释怀了许多，沈舟从没承诺过婚姻，更没承诺过一生一世，是她想当然的这么以为而已。

　　也许还需要时间去遗忘这段感情，但是生活总归要继续，周意看着玻璃上倒影的自己，挤出一个笑容。

　　周意慢慢地往家里走，在楼下看见熟悉的车牌，往前走几步就看见靠在车门上抽烟的周乔。

　　初秋的夜晚，有些许凉意，他穿着黑色单衣，看见她过来，将还燃着的烟头按灭，扔进垃圾桶。

　　“今天又加班了吗？”他笑意清浅地问。

　　听见周乔的声音，周意的眼泪忽然又下来了，像断线的珍珠，混乱地夺眶而出。

　　周乔愣了片刻，眼神慌张地走上前，手足无措地抬起手臂，用袖子替她擦脸。

　　“怎么了？是不是工作上遇到难事了。别哭别哭，我帮你想办法。”

　　他牛唇不对马嘴的安慰让周意哭得更凶，路过的邻居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们好几眼。

　　“阿意，先回家好不好，有什么问题可以慢慢解决。”他将周意轻轻抱住，拍着她的背，细声安抚。

　　周意被他牵着上楼，进了家门，她抱着他的腰，低声抽泣，周乔就着拥抱的姿势抱着她，将人安顿在沙发上。

　　他蹲在地上，握住周意的双手，“好了，不可以再哭了。跟我说说吧，我想想怎么帮你。”

　　周意看着他诚恳的眼神，委屈地说：“你帮不了我。”

　　听她这么说，周乔有些意外，表情忽然凝重。“是什么棘手的问题吗？没关系，你先说出来，如果我解决不了，还可以想想有没有什么朋友能求一求。”

　　周乔的性格，很难想象让他去求人，听他这么说，周意心里是感动的，不再让他瞎猜，说了实情。

　　“我失恋了，沈舟跟我分手了。”她低着头缓慢地说出这句话，感受到周乔的手忽然攥紧了她。

　　眼前颔首难过的女孩子说出这句话的瞬间，周乔的心里翻江倒海，涌现出类似于绝处逢生的庆幸感。

　　但是，理性让他先压制住自己的感情，先想办法安慰还在伤心的周意。

　　“阿意，我说过，人的感情只有自己可以控制或者放任对不对？这件事我确实帮不了你，但是你不要怕，你永远不会是一个人。”

　　他站起来，将人搂住，周意靠在他身上，依偎着此刻唯一的温暖。

　　这天晚上，周乔耐心地陪了她很久，听着她颠三倒四的哭诉，认真给她讲道理，竭尽所能地开解她。

　　周意将心中积压的情绪都释放出来，最后迷迷糊糊地睡倒在他肩上。

　　周乔把人抱到床上，细心地替她脱去鞋袜，又去卫生间端来热水，帮周意擦脸擦脚，尽可能让她睡得舒服些。

　　收拾好以后，已经是凌晨两点多钟，周乔毫无困意，坐在她的床边。

　　他看着周意熟睡的样子，有些卑劣地放任着内心的喜悦，他不是圣人，也不够伟大。

　　周意说他帮不了自己，如果是要帮她让沈舟回心转意的话，那么他不是帮不了，而是不愿意帮。

　　他曾经很多次在心里祈求过老天，求老天让周意与沈舟分开，让他有合理的机会去争取。

　　只是这祈求被周意亲手捧给他看的甜蜜击碎，渐渐地他开始认命，开始试着祝福她。

　　如今，竟然真的让他如愿了，想到这，周乔的手情不自禁地在抖。他在害怕，他怕天一亮，做梦的人其实是他。

　　就这么坐了一整夜，周意醒来的时候，一睁眼便看见坐在床边的周乔。

　　“怎么这么早醒了，头疼不疼？”他的声音有些粗，熬了一夜，下巴长出一层青色胡茬。

　　她从被子里坐起来，“不疼，哥，你怎么没回去睡。”

　　周乔抬手替她将睡乱的头发理到耳后，“不放心你，留下看着。”

　　周意有些愧疚，每次她有什么事，周乔也跟着不得安宁。

　　她睡饱了，看着外面晴朗的天气，心情也跟着轻快起来。

　　吃过早饭后，周意一直催他回家睡一觉，她家里没有能睡的地方，床很小，肯定不如周乔家舒服。

　　周乔见她十分坚持，只好妥协回家，嘱咐她不要乱跑，晚饭他会安排。

　　傍晚的时候，周乔过来接她，他破天荒地穿了一身周意从没见过的蓝衣黑裤，更加俊朗。

　　他开着车，带着她七拐八拐，最后到了一家藏在街道角落的素食店。

　　“这家都是素菜，今晚吃点清淡爽口的，你这几天都没好好吃饭吧。”周乔点了一大堆，周意拦都拦不住。

　　“哥，我们就两个人，太多了会浪费。”她的胃口不大，周乔每次总是看着她吃，动筷子也少。

　　菜上来以后，周乔不再说话，忙活着给她夹菜，周意嘴巴没闲，努力在吃。

　　这顿饭吃得有些撑，周乔再三确认她吃饱了才结账离开。

　　“哥，下次不能这样了，我撑得走不动路了。”

　　周乔平时也不会这样盯着她吃饭，其实他是担心这几天周意都没有好好吃饭，想让她补回来。

　　周意过上了吃遍全城，逛遍全城的日子。

　　周乔不知道哪来那么多精力，每天下班开车带着她去各种店吃，周末就短途自驾游，去周边的城市吃吃喝喝玩玩。

　　三个月下来，周意惊觉自己胖了。

　　早晨起来，室内已经开始供暖，她上完厕所，只穿着内-衣上秤。

　　“啊！十斤！”

　　她哀嚎着从体重秤上跳下来，捏着挂肚子上的肉肉圈，这可能就是幸福肥吧，这阵子吃得太快乐了。

　　周乔过来找她吃午饭的时候，她扒着卧室门框不肯换衣服出门。

　　“哥，我不能再吃了，再吃真的会胖到减不下来的。”

　　她个子不算高，163，平时体重稳定在95斤左右，一下子重了十斤，确实有点发胖。

　　“哪里胖了，不是还跟原来一样。”

　　都说直男看不出身边女性的变化，周意觉得他可能就算吧。

　　她明明胖了，脸更圆了，还说跟原来一样。

　　“别逗了，我的脸都比以前圆了。”她伸着脖子，凑上去给他看。

　　周乔捏捏她的脸颊，“不胖，圆圆脸可爱。”

　　周意放弃跟他谈论这个问题，“不要，我不能再大吃特吃了，恢复正常饮食习惯，开始清淡养生，不然，冬天过去，就真的减不下去了。”

　　见她坚持，周乔妥协，主动去厨房看冰箱里有什么食材，准备给她做饭。

　　周意觉得自己胆子真的肥了不少，都敢让周乔给她做饭扫地了。

　　下了一场雪，气温很低，公司里的暖气开的特别大，周意被烘得脸红耳朵烫。

　　丽姐做完手头的工作就来她工位串门，“宝贝啊，又是一年冬天，你不打算考虑下我的提议吗？”

　　丽姐已经游说她一个月，要给她介绍对象，让她去相亲。

　　“不开玩笑，我认真的，我表舅家儿子，海归，跟你同岁，身高，性格，收入都不错，长得不算帅，但也不丑。”

　　周意停下手头的活儿，“姐，既然这个男孩条件这么好，那我更不能答应了。”

　　她耐心地解释，“我硬件条件就这样，当然，可能对方不介意女孩弱一点，但是我谈过恋爱，关键是我之前……”

　　剩下的话，她没说出来，丽姐知道她想说的关键是什么事。

　　“你这人真是……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你……那什么过啊……真要是合适就一起过日子，又不耽误啥。”丽姐还是执着于劝她去试试。

　　“这事挺重要的，我不想骗人。而且对方是你介绍的，万一弄得你夹在中间尴尬，我可受不起。”她不想给丽姐添麻烦，也害怕最后闹得难看。

　　“那这样，你俩看对眼的话，你就找个机会告诉他。不介意就继续处，介意的话，就一拍两散。要是不来电，那就各回各家。”

　　丽姐话说到这份上，她不好再推辞，答应去见一见。

　　第二天下班后，她直接拿着丽姐发给她的地址去了见面的餐厅，去前台报上男生的名字，服务员领着她过去落座。

　　男生看起来蛮阳光爽朗，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开始问她一些基本的情况。

　　“周小姐就在A市念的书吗？那以后就打算留在这了？”

　　周意很有礼貌地微笑着，“对，因为工作在这里。”

　　两个人不痛不痒地聊着天，周意没什么想法，也不打算深入发展，只当做拼桌吃顿饭。

　　餐厅生意好，菜上的特别慢，两个人只好抱着水杯缓解无话可说的尴尬。

　　周乔走到桌前的时候，她正在听对面的李先生讲留学趣事。

　　“你在干什么？”周乔皱眉发问。

　　周意站起来，想简单介绍下人物关系，却被他的话打断。

　　“你别告诉我你这是在相亲。”他的声音里已经夹杂着怒气，周意有些怕，想赶紧结束这突如其来的剑拔弩张的场面。

　　周乔没再说话，拿起她的包，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