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头疼，酒还是少喝的好。”

　　“头还晕，难受死了。”

　　“你俩还说呢，昨天喊着多开几瓶的不是你俩吗？”王静从卫生间探头出来，大声吐槽。

　　周意听着她们仨互怼，这种场景是四年来这间屋子里最常发生的事。

　　六月中旬的时候，大家的毕业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

　　很多签了工作的人也相继去报道，周意签了A市的一家互联网公司。

　　很幸运，这家公司离学校并不远，周意打算在附近租房，跟沈舟见面也方便。

　　这几天她正在找房，线上线下各种出租信息，看得她眼花缭乱，跑了几个地方也没定下来。

　　最后还是沈舟帮她找到一处价钱合理，综合性价比不错的房子。

　　搬进去那天，宿舍姐妹们和沈舟一起帮忙，五个人，半天就收拾妥当。

　　那天晚上，叫了火锅外卖，周意和王静她们几个吃了大学最后一顿散伙饭。

　　离开校园，步入社会，周意没来得及伤感青春逝去，就掉进了工作的汪洋中。

　　“我要累死了，沈舟，你还是多读几年书吧，保研结束了吗？没结束的话，你赶紧申请！”

　　周意靠在来接她下班的沈舟身上，气若游丝地说道。

　　“要不你换个轻松点的工作？”沈舟试着给她建议。

　　周意摇头，工作虽累，但是工资很美，她需要钱。

　　沈舟送她到楼下，温存了一会，催她上楼休息。

　　周意拉着人，舍不得放。“要不你上去坐坐？”

　　沈舟像是就等她开口一样，直接牵着她上楼，熟门熟路，直奔她住的地方。

　　“你随便坐，反正就这么点地方，坐哪都行。”

　　周意踢掉高跟鞋，赤脚走动。

　　封闭一天的屋子有点闷热，周意洗了把脸，站在空调下面吹风。

　　沈舟拍拍沙发，示意她过去。

　　“你也出汗了吧，以后不用总来接。如果下班特别晚，我会给你打电话。”

　　周意心疼他大热天跑来跑去。

　　沈舟靠过来的时候，周意心领神会地抱住他。

　　不太宽敞的双人沙发上两个身影倒在上面，热烈的厮磨，毫无距离地接触。

　　夜深了，从沙发转移到床上，两个初次亲密的人，精力旺盛，体力充沛，不知疲倦。

　　云雨平息后，沈舟抱着周意挤在她的单人床上。

　　“怎么不说话？”周意戳他的肚子，打破沉默。

　　沈舟把人从怀里往上捞，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在一起。

　　“疼不疼？”

　　“这个问题好俗，换个话题。”

　　谁要在这种现实的暧昧情景里谈论这个言情文里被用烂的梗。

　　“……”

　　沈舟还是选择了用行动来表达感情，比如再运动一次。

　　两个人的感情经过这次交流以后，有了飞跃式进展。

　　不用周意邀请，每次沈舟送她回家时，都提出想上去坐坐，一般上去坐坐就做到床上去了。

　　得寸进尺的沈舟甚至提出想给她换一张大点的床，本来活动空间就有限的地方，周意坚决不同意。

　　毕业前夕，林秀清打过几次电话，一直劝她回家工作，可以直接进周山的公司。

　　周意找了很多义正言辞的借口拒绝妈妈的提议，对于那晚的意外，周意其实也想过，是醉酒让周山失去理智，客观上不是周山的错，但是她心里过不去。

　　不论周山心里究竟是怎么看待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女的，周意心里已经彻底跟他划清界限了。

　　林秀清是铁了心要跟周山在一起生活的，她尊重妈妈的选择。

　　周意已经打算好了，在A市定居，如果哪天林秀清想离开周山了，可以来跟她一起生活。

　　沈舟大四了，周意不想占用他太多个人时间。

　　两个人的见面次数不像在学校时那么频繁，大多时候，各自忙碌着。

　　只是每次见面，沈舟都把她折腾得不行，周意觉得自己下了床是沈舟的公主，上了床就是被欺负得只会哭的小可怜。

　　年底的时候，林秀清问她公司什么时候开始放年假，催她回家过年。

　　周意又找了一大堆借口，说不打算回去过年，林秀清气坏了。

　　周意还没有跟沈舟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他自然也默认自己春节要回家。

　　前几天他还告诉她，今年春节他们一家要去美国看望定居在那的亲人。

　　沈安高考成绩不错，去了S市的一所财经大学。大一开学前，沈舟带着她跟周意见过一面。

　　沈安还为当初给她带来网络暴力的事儿道了歉，线上是撕逼高手的战斗粉，线下还是很有分寸的。

　　自从工作以后，周意的追星活动仅限于睡前刷刷微博，嗑嗑新物料。

　　发现哥哥宣了什么新的商务活动，她就晒单氪金表支持，反黑和做数据实在没精力每天跟大部队走。

　　沈安去了S市，也是个方便追线下的城市，时不时还在微信上给她分享最新的娱乐资讯和粉圈八卦。

　　沈舟一家启程出国的那天，周意在加班。

　　除夕当天开始放假，周意上午去超市大采购，屯足了三四天的吃喝。

　　没有工作，不用回周家，周意心里难得的放松。

　　下午窝在沙发上看了两部电影后，周意开始准备晚饭。

　　她忙活了两个多小时，赶在春晚开始前给自己做了三菜一汤。

　　小茶几上摆着一罐鸡汤，一盘油焖大虾，一碗番茄牛腩，一碟清炒茼蒿。

　　周意一个人过了个热闹舒心的除夕，沈舟在大洋彼岸发来了新年祝福。

　　零点时，窗外有隐隐约约的烟花声。

　　周意给林秀清打了电话，祝贺新年，妈妈还是数落她一顿，怪她不回家团聚。

　　“你买今天的机票也能赶回来吃年夜饭啊，你周叔叔儿子今年回国过春节，一家人就差你。”

　　林秀清最后开了免提，非要她跟周山和那个好几年才见一次的周乔问好。

　　周意随便说了两句吉祥话，赶紧挂掉了电话。

　　虽然周意不愿意回去，但是周家今年的春节似乎过得很美满。

　　有周乔这个孙子在，周奶奶应该不会挑错，林秀清也能留住周山在家住。

　　初二这天早上，周意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她以为是垃圾号，直接挂断了，对方继续打过来。

　　“喂。”

　　“周意，我大概十点钟到A市。方便的话，过来接我，我待会把航班信息发给你。”

　　电话被挂断，周意正想着这是哪来的神经病假期大清早还骚扰她。

　　她迷糊了五分钟，突然回过神来，这是周乔的声音啊！

　　以前逢年过节，他往家里打电话，她被迫旁听，记得他的声音，前天晚上还跟他通过电话的。

　　这人怎么突然来A市，还通知她接机。

　　周意睡意全无，起床收拾屋子，然后给自己做早饭。

　　时间差不多到了，她就出发去机场接周乔。

　　有差不多三年没见了，周乔还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他一身黑衣黑裤，全身最亮眼的就是眼镜框上的一点金色了。

　　新年第二天，马路上不像平时那么车流如织，两个人站在路边等出租。

　　“我先带你去吃午饭吧？然后你如果有什么其他安排，你自己去忙。”

　　周意主动汇报行程，周乔带了两箱行李来A市。

　　“OK.”

　　言简意赅的回答，是周乔的风格。

　　周意想起当年刚进周家时，周乔17岁，正读高三。

　　那时候，周乔的生母因病去世已经10年，对于林秀清的出现，他没有激烈地反对。

　　周意当时对周家所有人都是讨好心态，对他这个名义上的哥哥也是卑微示好。

　　她记得妈妈当时嘱咐他，不可以在二楼喧哗，以免打扰哥哥学习。

　　她蹦蹦跳跳时不小心磕到腿碰到脚都不敢叫出声，生怕惊扰了房门紧闭的周乔。

　　周山很舍得给零花钱，她又花不完，于是每天放学去小卖部买各种零食，趁周乔放学前放到他桌上。

　　那阵子流行叠千纸鹤送人许愿，她手笨，只学会叠桃心，于是每天叠一颗心，写上“高考加油”，随零食附赠。

　　她真的有努力拉近跟周乔的关系，但是效果一般。不过一起生活那几年，这个哥哥对她不坏。

　　后来，周乔顺利考上大学，去了外地，出国深造，留美工作，一晃十年都过去了。

　　想起自己少女时期拙劣的讨好行为，周意望着车窗上周乔的倒影，觉得好笑。

　　周乔是块黑色的坚冰，这世间不知有谁能让他融化。

　　“在笑什么？”

　　周意看向他，坦言道：“好久没见你了，挺开心的。”

　　他嗯了一声，又恢复冷清。

　　“定好什么时候回美国了吗？你的假期休多久啊？”周意没话找话。

　　“不回去了，来新公司就任。”他扭过头。

　　周意震惊了好一会，就那么愣愣地看着他。

　　周乔藏在镜片背后的眼睛，看起来很冷很深，她看不懂。

　　“那你不是该继承家业吗？周叔叔的公司很需要你这样的精英人才吧。”

　　周山只有他这一个儿子，家产肯定是要给他的。

　　“没有合适的岗位给我。”

　　周意在心里偷偷吐槽，你可以直接当老板啊，要什么岗位。

　　吃过午饭后，周乔自己叫了出租离开，也没告诉她去哪里。

　　周意不清楚他的住处安排好没有，是直接去公司，还是回在A市的新家。

　　不过，周乔一直是成竹在胸，多做少说的性格。既然决定回国工作，他肯定为自己安排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