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3

  不晴知道晏非的作息时间,七点在卧房吃完早餐,之后便去书房处理了晏家大小的事务,十一点半用完午饭,午休到两点,花费两个小时锻炼。七点半后则外出巡视,他很少踏出杭城,所以巡视很快便结束了,大概十一点准时上床睡觉。

  所以等到七点半,不晴便准时敲开了书房的门。

  晏非刚结束一个电话,往沙发上一指,道:“先坐,刚煮好了壶茶,我给你斟一盏。”

  不晴没动,道:“我已经和符减商量过了,大概去两年,中间不能主动地联系你,你来联系我势必要与他汇报。”

  晏非笑道:“所以现在开始胳膊肘就打算外拐了是吗?”

  不晴顿了半晌,方才道:“其实我答应得这么爽快,还是怕你不想见我,与其受你冷脸,倒不如先避开呢。”

  晏非惊讶,道:“这是怎么了?”

  “我之前很针对花辞。”不晴略略迟疑了片刻,“你会生气的。”

  晏非哑然失笑,道:“在你眼中,我就是如此有失公允的人吗?”

  不晴道:“你之前叫我勘探花辞魂灵的定位,我只是抱了试一试的态度,擅自动用了先夫人留下的遗物。”

  晏非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从容地重复了一遍,道:“你用了她留下的东西?”

  不晴点点头,道:“是她平时用来练功的扇子,抱歉,我还擅自进了你的卧室。”

  晏非沉默了会儿,他曲着手指在桌板上烦躁地敲了敲,皱着眉头问道:“你用着她留下的遗物,勘探到了现在那位花辞的魂灵?”

  不晴道:“是,虽然很微弱,但是……”

  话语戛然而止,安置在旁的安魄的剑气忽然爆发,不晴知道这是晏非暴怒的反应,小心翼翼地咽了口唾沫,她虽然知道晏非向来很有分寸,但还是很惧怕晏非生气的模样。

  “我有没有警告过你,不要擅自动用那把扇子,这是她留下的唯一东西了。”

  “我知道,”不晴道,“所以我说了,与其在这儿受你冷脸,倒不如避出去。”

  晏非愣了愣,那剑气忽然一收,他愣了许久,才抚着额头,道:“不好意思,方才是我失态了。”他重复着,“你放心去,我不怪你。”

  不晴道:“花辞的魂灵里有很微弱的先夫人魂灵的气息……”

  晏非摆了摆手,道:“她不可能是阿辞。”

  不晴犹豫了会儿,第一次惊讶于晏非的果断判断:“不再多试验几次吗?”

  两位的年代相差久远,绝不可能出现魂灵混同的可能,唯一的解释便是同一个魂灵的投胎转世。

  “你要我如何相信?进了长生殿的人,只有成为了生死人,才有可能还'活'着,其余的连魂魄都被散了……我何尝不愿阿辞能转世为人,可是,不晴,是我安慰自己安慰得谎言说太多,连你都失了理智了吗?”

  不晴沉默了许久,最末很认真地鞠躬,道:“你不怪我就好。”

  她没喝茶就走了,轻轻地带上门,把晏非留在了屋内。晏非很难说清楚现在的感受,不晴说得那一句“不再多试验几次吗?”一直都在勾着他的心神,他几乎都想摇铃叫来沈伯琅商量此事,但是无论是理智还是情感都在拼命地压制着这个念头。

  花辞刚和沈伯琅吃完了早餐,不得不说,沈伯琅是个很称职的管家,趁着这时候他给花辞做了一次很简短的面试,从反应能力到关于魂灵的知识问答,都进行了一遍,因而这顿早餐花辞吃得相当不安生。

  “不晴走了,你留在晏非身边做保镖,顶替她的位置就是。”

  沈伯琅用餐巾纸擦着嘴唇,慢条斯理地说道。

  花辞反问:“那我岂不是很清闲?晏非他这么强,需要保镖吗?”

  沈伯琅意味深长地扫了花辞一眼,道:“让家主出面收拾人,像话吗?”

  也是。

  用完了早餐,沈伯琅便叫车出门了,晏家底下的酒店,无论是他还是晏非都不合适出面打理,因此当初特意挑了沈家一位远亲,以他们的名义管理酒店,但实则权力都被牢牢握在晏非手里。沈伯琅为了民心不散,隔三差五地总是会坐车去总部看一看,当然,为了防止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他会适时易容,装成沈伯琅N世。

  花辞无聊,她顺着第一层楼,花了小半个上午把整栋别墅能进的房间都逛了一遍,等开到书房的时候,正好被晏非叫住。晏非似乎很闲,竟然拉着她聊一下家常。

  “我妈?”花辞愣了愣,道,“跑了啊。”

  “跑了?”晏非也很意外。

  “对啊,我刚出生就被下了死亡通知书,家里为了给我续命,把积蓄都差不多花完了,我妈一看日子没法过了,就跑了呗。”

  花辞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没有多少的伤感。她从小就习惯了单亲的生活,只是成长时期未免遇到些不懂事的小孩欺负她,说她有娘生没娘养,对这些孩子,花辞向来不客气地顶了回去,除此之外,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了。

  花爸爸小心翼翼地问过花辞,是否想妈妈。花辞没多想,只是凭着本能反问:“一个能丢下我跑掉的妈妈,我为什么要想她?”

  于是,妈妈这个词便彻底地在花辞的生活里消失了。

  晏非沉吟了会儿,道:“叔叔可否告知过你,为何你的体质忽然变得如此得特殊?”

  花辞心里警觉,她斟酌着回答:“我爸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其实,从前我刚发现自己和别人与众不同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是天选之人呢。”

  晏非不用观察花辞的神色就知道她在撒谎骗人,但他没有戳穿的心情,相反只是在心里将花辞说的话不断地重复着,以此来说服欺骗自己,这不是“花辞”,他的花辞是在1918年去世,早已投胎重新成人,在离开他后生活越来越圆满。

  花辞看着晏非半晌没有说话,问道:“你打听这做什么?查我底细?”

  “没,”晏非静了静,道,“只是想和你随便聊一聊,对了,伯琅给你安排好工作了吗?”

  “做你保镖。”

  但显然,花辞的工作并没有如此的轻松,吃完午餐,外出巡视的沈伯琅打了电话进来,晏非接了。

  “你不是想要带着花辞实地训练一把吗?”沈伯琅的语气很凝重,“现在机会来了。”

  “罗县的执行员全军覆没了。”晏非没有意外,“常明已经打了报告上来,我刚刚看完。我已经让人把我收拾行李了,下午就坐车走,家里诸事都要拜托你。”

  沈伯琅在电话那头笑道:“多久没动筋骨了?”

  “前不久刚小动过,”说起来,不仅不晴针对过花辞,他也很针对过她,“上次解决张瑶那事的时候,差点没把她的魂魄打散了。”但现在他们两个却能和平地共事,这人生果真是世事无常。

  秘书在敲门,沈伯琅的声音一顿,毫无起伏地道:“无事的话先挂了,我还有事情处理。”

  晏非挂了电话,沈伯琅将电话在手上拎了会儿,方才将它挂好,他检查了一下手套是否戴好了,便道:“叫他们进来,再准备两杯咖啡。”

  晏非起身出门,花辞已经带着行李箱在一楼的沙发上等着了。她的手里有一份任务资料,是在刚才,府里的一个魄偶敲开她的房门递给她的。花辞先翻到了最后一页,发现那里有个签名外加一个章,花辞辨认了一会儿,发现签的是“常明”,公章上印的是“晏氏常明”。

  她翻到第一页看了起来,资料很厚的一叠,但大半都是对罗县怨气的监测,花辞第一回看这个,没有看明白上面标的值是什么意思,只是察觉到了每一份报告的底下也都敲着章,带着签名。

  花辞翻到最后,发现自己只看明白了一句“执行员全军覆没,怨气来源尚不明,内容不明。”

  “那这厚厚一沓报告的是什么?浪费纸张吗?”

  花辞轻声嘀咕着,正巧被下楼的晏非听见了,问了句:“说什么?”

  “说你家报告看不懂。”

  “不用看太懂,常明很喜欢掉书袋,整理了一沓的资料,其实只有几张能用的。”

  原来是人家爱浪费纸张,不是她蠢,花辞开始欣慰起来。

  晏非拎了拎两只行李箱,道:“司机会送我们去车站,杭城到罗县上高速大概是两个到三个小时,你可以在大巴上休息,晚间我们要出门工作。”

  花辞没有异议,但很惊讶:“只有我们两个?坐大巴?”

  “怎么?”

  花辞打量着晏非,而后摇了摇头,道:“我实在想不到生活在径自别墅里的少爷,还能自力更生。”

  晏非无奈地笑:“你这是什么想法,我当年很是过了苦日子,我1895年生人,清朝覆灭,抗战,以及国家成立之后的大动荡,我都经历过的。”

  花辞震惊地差点咬到了舌头,道:“妈耶,原来这世上还真有清朝僵尸啊。”

  清朝僵尸晏非带着花辞坐了大巴到了罗县后,又打了车往连锁的快捷酒店去了。期间花辞一直都研究着晏非走路的姿势,他下台阶的时候更是拼命地盯着他的膝盖看,发现他还能弯曲膝盖时更是惊讶。

  “你也不是不可救药啊。”

  又开始好奇。

  “你需要吃饭吗?我都不见你和我们一道吃饭。”

  晏非瞥她:“我没在你面前吃过东西?”

  “吃过东西不代表不能吃,也可能是不需要吃啊。”她说完这话时,愣了愣,忽然觉得这段对话有些似曾相识,思考了会儿才想起符减也曾这么问过她,花辞好笑地摇了摇头。

  “我当然需要吃饭,明天早上记得早起,六点半过来敲你房门。”

  花辞顿了顿,忽然想起一个很关键的问题:“晏非,你是生死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说一下,作者没有写错,晏非从理智上说是很清楚他的夫人基本挂了,没什么投胎的可能性,但从情感上,他几乎在天天欺骗自己夫人投胎转世,生活圆满,这应该是他最不理智的时候了。

  PS,本文出现的所有戏剧的年代为了剧情需要都是混的,有些可能夫人死了它都没有出现。

第14章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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