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对方眼里闪过明显的惧意,显然不敢想象以后每天都要被陈星揍两拳的日子。

  旁边的舍友见差不多了,就推了推陈星:“行了陈星,跟他一般见识呢?”

  陈星撒了手,那个挨揍的家伙立刻拎起书包跑了,旁边的室友不屑地嗤了一声,对陈星说:“丫就是贱,说你衣服上有从饭馆带回来的油烟味儿……”

  旁边的室友用胳膊肘杵了他一下,不赞同道:“你跟陈星说这个干嘛?”又宽慰陈星:“别听那丫瞎jb逼逼,你可是我见过的最爱干净的男生了。倒是丫那外套一个月一洗,成天跟他用一个洗手池子我都膈应得慌。”

  陈星去阳台上把自己掉在地上的几件衣服捡起来扔脸盆里,冷笑道:“以前不是没怼过他,一怼立马老实,前阵子看他失恋可怜,对他太宽容了,这人就开始蹬鼻子上脸,我看他就是欠治。”

  另两人也觉得他说的有理,连声附和。

  陈星把已经关机的手机充上电,然后去洗衣服、晾衣服,手机开机以后各种提示消息不断,陈月昨天打了好几个电话,他忙给回过去,就听电话那头着急地问他:“哥你跑哪儿去了?快来我学校找我。”

  陈星心里一咯噔,声音发紧地问她:“小月你怎么了?”

  那边顿了顿,有些无奈地回道:“哥你怎么一惊一乍的?我是要给你吃个好吃的。”

  陈星松了口气,“你们学校食堂又超常发挥了?”

  陈月声音里带着笑意:“不是,比食堂的饭好吃多了,我同学请的,你快点过来,昨天就想叫你来呢,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陈星皱眉,“同学请的?咱别随便吃别人——”

  “啰嗦。快来,等你。”陈月打断他,干净利落地挂了电话。

  陈星无奈地笑笑。

  张老狗也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之后又发了几条信息,陈星点开一看,不由乐了。

  大概是顶替他的那个学长学艺不精砸团了,张老狗幡然醒悟又来找他。

  他昨天没接电话没回消息,张老狗以为他为之前的事闹意见,主动自我检讨,还说把他带团的基本报酬从一天60涨到80,过了几个小时见陈星没回复,又说涨到100。

  陈星乐不可支,看来张老狗和他那舍友一个德行,以前就是对他们太客气了。

  亏他真差点把那老王八蛋说的话听进心里去。那老王八蛋说的是有几分道理,可惜不适用于自己。

  自己已经是被压在最底下的那个了,他怎么敢服软?他怕自己软弱过一次便养成习惯,以后再也硬不起来。像他这样的人,倘若不挣一挣、刚一刚,岂不是永无翻身之日?

  就像一颗压在砖头下的种子,不努力生根发芽、拼着折断的风险、用柔嫩的茎将那又沉又重的砖头顶起来,他怎么能长成顶天立地的一棵树呢?

  40、

  张老狗那么低三下四地找他,果然是要他去救急,明天就出发,陈星便先去了趟医院,把陈月这个月的药买好。

  补缴自费款的时候,他查了下医保卡上的余额,竟比他印象里多了三千多块钱。

  他惊喜地询问工作人员是怎么回事,对方也是老职工了,每天都要接待无数病人,却认得陈星。

  实在是这对兄妹太招人疼了。她到现在都记得这男孩子第一次来给妹妹买药的情景,十多岁的小男孩儿,没比缴费窗口高出多少,跟自己说话时非常紧张,生怕自己隔着玻璃听不清。

  几年过去,小男孩儿转眼就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依然是每月雷打不动地来给妹妹买药,人也越长越帅气、越来越爱笑,看起来比小时候还要开朗。

  她不是第一次被问到这个药,笑着解释道:“你妹妹不是那个安怡保险的救助对象嘛,前几个月他们的补助比例从20%调到了25%,你应该收到他们的信了呀。以后每个月又能少花一千,高兴吧?”

  高兴!他简直要高兴地跳起来!陈星激动地连连点头,眼泪都险些流出来。

  陈月每个月的药费原价是两万一,医保报销70%,之前安怡保险每月往陈月的医保卡里打20%的补助,他们自己还得掏2100块,所以陈星每个月也攒不了太多钱。

  以后可好了,每个月的药钱只用一千,他攒钱的速度能明显快起来,用不了几年就能攒够他心目中的那个数目。他这么想着,之前借钱给黄毛儿带来的阴霾都跟着消散了不少。

  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陈月,陈月笑眯眯地听着,然后把一个塑料小盒子塞他怀里:“知道啦!我再给安怡保险写封感谢信,你赶紧尝尝。”

  陈星也笑,眼睛都快眯得开不见,“好好写哈,写完我给你寄出去。”

  陈月又催他,“你快尝尝这蛋糕。”

  陈星低头看了一眼这塑料盒子,立刻被里面精致的小蛋糕迷住了,连盒子都舍不得拆。陈月嫌他磨叽,三两下帮他拆开塑料盒,用两根手指拈着这枚方形的小蛋糕送到陈星嘴边。

  陈星想自己用手拿,又嫌自己手不干净,想直接下嘴咬,又有些舍不得,鼻端已经闻到一种诱人的香甜气味。

  “这是什么啊?”

  “哎呀哥,你怎么这么磨叽啊!你不是最爱吃甜的嘛!赶紧咬一口!”向来稳重的陈月都不由挑高了调门。

  陈星还是不肯咬,“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吃过了,我同学过生日带到学校去的,我吃了一大块呢。”

  陈星总算放了心,小心地咬了一下口,拇指那么长的方形小甜点,一口连一半都没下去。

  “好吃吗?”陈月盯着他咀嚼的动作,问道。

  陈星含着那一口柔软的糕点,缓慢地嚼着,明明舍不得那么快吃下去,可是舌头和喉咙好像有自己的意志,一个劲儿地想往肚里送。

  他回味地舔了舔嘴唇,把陈月拿着蛋糕的手往前推了推,“你也吃。”

  陈月笑着把剩下半块也塞他嘴里:“你别逼我吃甜的了,我昨天吃太多了,甜得发腻。”

  陈月不爱吃甜的,陈星爱吃,这一小块蛋糕甜得他眼睛都眯起来,他对面的陈月见他这副馋样,也跟着笑得开怀。

  这对兄妹长得可真像,尤其是那双眼睛,笑得开心的时候,弯弯的像枚月牙,上下睫毛那么长,几乎要搭在一起,却依然遮不住眼里明亮的光。两人的嘴也极像,笑的时候嘴角一翘,像一枚小巧的菱角,只不过妹妹的唇色淡一些,哥哥的唇色更红一些,边上现出一对小梨窝,像噙了两汪蜜,只是看着就觉得心里泛甜。

  “呀!忘了拍照了!”陈星懊恼地拍了下腿。

  “拍照干什么呀?”

  陈星有些不好意思地掏出手机给妹妹看,“现在好多人都玩微博,我也弄了个账号。”

  陈月一看就笑喷了,“爱啃猪蹄的陈星崽?哥,你是馋猪蹄了吧?”

  他这名字真是随手瞎起的,被陈月一问就有些脸红,“哎,笑好看点儿,我发张咱俩的合影。”

  陈月配合他笑得一脸灿烂,颊边的梨涡又显了出来。她看着陈星发微博,突然说了句:“哥,咱们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

  陈星静了片刻,用力点了下头:“肯定的!”

  ————————

  大家快关注星星!里面有星月合影~~~(认真脸)

  另外,本风对医保卡不太懂,上网查了半天眼花缭乱,好像各个省份差挺多的,要是上面写的有离谱的地方请告诉我。

  41、

  陈星静了片刻,用力点了下头:“肯定的!”

  他突然信心倍增,激动得把鼻孔都撑圆了,陈月被他逗得笑得直不起腰,忍不住又告诉他一个尚未落实的消息:“哥,我要转学。”

  陈星愕然:“转哪儿去?”他以为一中已经是本市最好的高中了,还是省重点。

  陈月想装出淡定的模样,可毕竟年纪还小,眼神绷不住地泄露出些许兴奋:“还没完全谈好,但是J县一中已经答应了,他们愿意用八万块来挖我。”

  “八万块”三个字一入耳朵,确实让陈星打了个爽利的激灵,可他更关心陈月的学业:“J县一中?能跟咱们市一中比吗?”

  陈月自信道:“去了J县可能会考不进省前几名,但是上我想上的学校还是绰绰有余。我觉得比起省状元之类的虚名,还是钱更要紧,你觉得呢哥?”

  陈星拿不定主意,他当然觉得陈月值得一切最好的,可是八万块……

  “他们怎么挖的你呀?你们老师能愿意吗?”

  陈月眼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愧意,“我老师还不知道……是我主动联系的他们。J县那边想让我这学期末就转过去,参加他们的期末考试。但其实我对那个价钱还不是很满意,想在这边考完再转。因为不止J县一中,我还联系过其他中学,他们都想要我。等我在这边考个高分,到时候和他们谈价钱就更有优势。”

  陈星听着妹妹有条不紊地谈论这些东西,已然完全将自己当做一个奇货可居的商品。他的思维突然发散开,陡然生出几分不那么爷们儿的哀怨——是因为他们无依无靠、一无所有,所以才沦落到贩卖自己的地步吗?

  “哥,你放心,我就是现在去高考都没问题,那些学校也都是好学校,不会耽误我的。转学什么的手续会比较麻烦,但是他们会帮我搞定,不用咱们自己操心,也不用去求大姑帮忙。”陈月宽慰道。

  陈星犹豫了一下,只得点头:“这个我也拿不定主意,看你自己……你一定要权衡好,千万别拿高考冒险。”

  陈月轻松地笑了:“你放心,我可比你靠谱。”

  陈星咧了咧嘴,“没大没小。”

  陈月淡笑着看他:“有时候我还真是希望我是姐姐。”

  这下陈星真笑了,在她脑袋顶按了一下:“赶紧回去上自习吧,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找黄毛儿。”

  陈月抿嘴笑着朝他挥了挥手。

  回学校的路上,陈月看见一个认识的身影从一辆轿车上下来。

  她惜时如金,平时很少主动和同学打招呼,今天却是例外,主动喊住了对方:“你好呀。”

  对方立刻转过头来,露出有些惊慌又有些惊喜的一双眼。

  “学、学姐好。”蒋安怡激动地有些结巴,偏头看她,两人明明离得这么近,却像是偷觑似的。

  陈月礼貌地笑着,“你好。谢谢你的蛋糕,很好吃。”

  蒋安怡闻言后,脸上竟泛起些许不健康的潮红,惊喜地问道:“你吃过了?”

  陈月觉得这个学妹有些奇怪,却还是应了一声,又说道:“我们应该是同岁,以后不要叫学姐了。我叫陈月。”

  蒋安怡轻轻咬了下嘴唇,“我叫蒋安怡。”

  陈月听见这个名字后有些意外地看了蒋安怡一眼,对这个女孩儿的好感顿时倍增。

  蒋安怡回想刚才的情景,陈月是从她后面叫住的她,肯定看见她是从什么车上下来的,不由有些心慌。

  这个年纪的男女生都穿校服,但男生们普遍粗枝大叶,用的书包文具大抵类似,除非那种特别优渥或者特别贫困的,中间很大一个区间都分不出高低。女生则不一样,几乎只看鞋子就能分出家境好坏。

  蒋安怡早看出陈月属于家境比较一般的那种,很怕自己刚才坐的车子会招她反感。

  其实她纯属多虑,陈月根本看不出二十万的轿车与两百万的轿车有什么区别,她只惦记那块让陈星眉开眼笑的蛋糕。

  “真的很谢谢你请的那块蛋糕,特别好吃,我能问一下是从哪里买的吗?”

  蒋安怡脸上的表情简直可以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你喜欢吃吗?是我哥哥从酒店里带回来的,你喜欢吃的话我可以让他再带。”

  陈月竟然没有拒绝,笑容也不再疏远客套,显出几分温和:“如果不是特别麻烦又顺路的话——”

  蒋安怡忙道:“一点都不麻烦,他就是在酒店上班的,很顺路。”

  陈月笑得更加和善,“那就麻烦你和你哥哥了,到时候我会把钱给你。”

  蒋安怡连连摆手:“不用的不用的!”

  陈月笑意未变:“必须要给的。”

  蒋安怡就不敢再说什么了。

  两人又走了一会儿,蒋安怡突然问她:“陈……月,你还有什么爱吃的东西吗?我阿姨做饭特别好吃,如果你……”她有些拿捏不好分寸,不知这样主动算不算唐突,会不会招人烦。

  “你阿姨?”

  蒋安怡点了下头,解释道:“就是专门照顾我的保姆。”

  陈月在心里自嘲地笑了一下,也是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寄居在亲戚家的小孩呢。

  蒋安怡知道自己搞砸了,刚才那话像是不经意间秀优越。

  “其实我跟我哥哥不是一个妈妈生的。”

  陈月莫名其妙地看向她。

  蒋安怡暗自攥住拳头给自己打气,搜肠刮肚地想自己小时候看的那些少女小说,“他就是表面对我好,给我带蛋糕、接送我上学放学,其实都是做给别人看的,怕别人说闲话。”

  陈月微微诧异地动了动嘴唇,不知说什么好。

  蒋安怡见她并没有露出不耐烦或者不信任的表情,相反,看向自己的眼神里似乎还多了几分同情,便一鼓作气道:“我爸爸有一家大公司,前几年他身体不太好,我哥哥就趁机把他架空了,还把他赶去了国外。然后我哥哥当上了董事长,上台第一件事就是把爸爸最信任的总裁撤职,换成他自己的人。他怕别人说他冷血,才做那些表面工作,假装对我好,其实他都三十多岁了,大我那么多,又不是一个妈妈生的,对我哪会有兄妹情呢?”

  陈月这下真不知说什么好了。她没有不信,蒋安怡能自然地说出“董事长”“总裁”之类的东西她就自然地信了,因为她自己根本搞不懂这两个职位哪个是哪个。她只是觉得这个女生怪怪的,除了交浅言深令人尴尬外,似乎还有些别的什么,让她感觉十分别扭。

  可她毕竟没那么冷血,劝慰道:“亲戚人品好不好,这都是要看运气的,不能强求,也不用太在意,起码你还有爸爸妈妈疼你啊。”

  蒋安怡暗松了口气,趁机说道:“可是我爸妈都在国外,家里只有哥哥,他对我特别严,总挑我毛病,让我觉得特别自卑,都不敢主动交朋友。”

  不敢主动交朋友?陈月心想这可真没看出来。

  蒋安怡可怜巴巴地看着她:“我一见你就觉得……你特别好,又崇拜你又想和你做朋友……”

  陈月确实挣扎了一下,但想到对方的名字,想到之前那块蛋糕,妥协了,“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蒋安怡激动得几乎要晕过去,强撑着做出个笑脸:“真的吗?那我以后见习的时候可以问你题吗?”

  陈月暗恼,她就知道这是个麻烦,但话已说出了口,只得道:“当然可以。”又说:“之前说要麻烦你哥哥带蛋糕的事,还是算了吧,你哥哥那样……还是少麻烦他。”

  蒋安怡有点挖坑给自己跳的感觉,忙又道:“蛋糕不行的话,菜还是可以的,家里的阿姨很喜欢我。你爱吃什么呀?我让家里阿姨做,我给你带学校来。”她实在心疼陈月每天在食堂只打最便宜的两个素菜吃。

  陈月心想以后要总浪费时间给她讲题呢,她在校外辅导高一生和初三生是每小时五十块,偶尔吃她一点菜也算合理了。

  “猪蹄可以吗?”

  蒋安怡一怔:“啊?”

  陈月抬起一只手,指头拢在一起,手腕往下一勾,“就是猪脚,猪蹄髈前面那一段,你们家的叫法可能不一样。”

  蒋安怡看着她白嫩嫩的手腕和泛着粉红的圆润的指甲,脸上慢慢浮起抹红晕,“我,我知道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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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用新站某鱼的回复——

  老蒋:你看这口锅他又大又圆

  42、

  在妹妹口中堪称灰姑娘的邪恶继姐的蒋弼之被一条华丽长裙“吸引”了视线。

  长裙有着很长的裙摆,穿在一个塑料半身模特身上。张姨小心翼翼地推着塑料模特露在外面的肩,钟管家则躬身敛着轻薄到略显脆弱的裙摆,在蒋弼之面前缓慢地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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