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不同250

  睿王也露出愧疚之色。

  “当初京中混乱,容哥儿得了这东西,就来和我商量,想试试看能不能利用一下,也好解陛下之危难,没想到我一见便知,这东西不真,后来想了想,还是别在闹乱子了,咱们大殷朝都乱成这般,要是再出差错,皇兄也是危难,没想到臣弟一时欺瞒,到害得皇兄疑心容哥儿……”

  皇帝默默无语。

  本来一切都好,忽然起了变故,义王脸色骤变,眼珠子一转,轻声道:“父皇,睿王叔,兵符是先落到容哥儿手中,谁知那兵符是真还是假?或许他手中是真,王叔所得是假?”

  睿王猛地扭头,目光锐利如刀。

  几位老亲王的脸色也不太对,显然对义王的反应不满,他们年纪大了,还是希望大殷朝平平稳稳,再传承下去。眼下乱象毕露,要是自家人还不稳,谁知会闹出何等乱子?

  恭亲王便大怒道:“我们都是老头子了,你们之间闹就闹,我们可不敢管,自有你们亲爹来处置,但你们用阳谋。争夺万岁爷的信任便是。使阴谋诡计,祸害我大殷江山,那可不行!”

  这位老亲王年轻的时候就得先皇信任。却是个暴躁脾气,连皇帝小时候都被他打过,如今不掌权,也还是威仪犹在。他的话,皇帝能听得进去。义王也不敢不听。

  “这件事儿我本不想随便说出来,再闹出是非,却看不惯你们玩的把戏,就知道欺瞒你们父皇。陛下,我今天就实话实说,你别听这帮小子胡说八道。你是当局者迷,我们可是清清楚楚。就义王找来的,想诬陷容哥儿的两个婆子,一家子早就捏在义王手里,他以为自己不出面,让洪怀义出面给安排差事,就查不到他的脑袋上?小辈们不记得,我们几个老家伙可清楚得很,那小子二十年前就当过你的伴当,后来故意犯了个错儿,让你赶走了而已。”

  义王皱眉,却并不狡辩,只看着目光如电的陛下道:“父皇,孩儿的确看顾那二人的子孙,只是那是为了保护所做的举措,父皇明鉴!”

  恭亲王冷哼一声,不屑一顾。

  皇帝让他们说的头晕目眩,气血上涌,强忍着吃了两颗丹药才好些。

  万宝泉连忙过来扶着主子:“陛下,先回去休息吧,您今日操劳太过了。”

  这些事千头万绪,一时也理不清楚,皇帝还是最重视自己的身体,并不理会义王,只招呼几位老亲王和睿王一起回去。

  冷风萧瑟。

  义王呆站良久,才被宫人催着出了宫,只是心中却不像来时那般志得意满。

  雯姑娘却是已经没人理会,义王甚至连看她都没多看一眼,她也只好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好在宫中并未留客,要真把她留下,恐怕她自己也能吓死自己。

  皇帝回了紫宸殿,歇了半晌,又吃过药,渐渐觉得脑子清明,一点点回忆思索这几日之事。

  越是思索,越能品味出阴谋。

  “儿子,这就是我的好儿子!”

  他终究还是最信任方容,也信任那些老亲王和睿王爷,应该说,他信任他自己。

  一早他就对方容定了性,认为他因为身体缘故,清心寡欲,自然就不可能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孙神医也说过,容哥儿能活到现在大不易,恐怕是天生心胸开阔,乐观豁达之人,若不是至情至性,若不是清心寡欲,恐怕早就夭折多年。

  他信任孙神医的本事,再说,还有一群太医附和,容哥儿自然比别的进取心强盛的儿子们要值得他信任爱重。

  “哎!好不容易过几天清净日子,这些逆子!”

  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他也不免精神萎靡,传了话,让人去盯着忠王、义王,还有其他几个儿子,就躺下休息,闭上眼也睡不着,女官点的香不够清淡,屋子里热的不行,又叫了两个宫人进来打扇,还是心烦意乱。

  昏昏沉沉地,刚有一点儿睡意,郑峰就过来回禀,夜行人那边有了消息。

  皇帝坐起身,也不大焦虑,喝了两口茶水,平缓了下气息,按照孙神医以前教的,盘膝而坐,从上向下,轻轻揉按几处穴位,按完神清气爽,这才坐稳当听郑峰回禀。

  “万岁,我们的人发现有一女子偷偷摸摸去找赵稳婆的二儿子,两个人私下谈论……”郑峰停下,压低声音,“意图构陷太孙殿下。”

  皇帝手一抖,深吸了口气:“人呢?”

  “现已经拿下,秘密送进了宫,万岁可要亲自审问。”

  “带进来。”皇帝冷声道。

  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一个穿着打扮就和普通妇人差不多的女子被带进紫宸殿。

  皇帝一看见她,就皱起眉头,坐直了身子,眯着眼睛道:“抬头!”

  那女子动也没动一下。

  皇帝冷笑:“薛晴,朕记得,朕的忠王曾经为你求一县主的封号,你自己到有自知之明,知道不配,不肯受,也幸好你没受,否则今天处置个县主,总比收拾个孤女要困难些!”

  薛晴抬头,双目含泪:“陛下,是我和太孙有仇,因他看不上我,心存怨念,这才找他麻烦,此事与忠王殿下无关。”

  皇帝深吸了口气。

  连郑峰都耷拉着脑袋,心中苦笑,这简直是火上浇油,谁会相信一个女孩子莫名其妙要害太孙?

  薛晴留在忠王府,迟迟不肯出嫁,连忠王亲自做媒,她都不乐意,那种心思,任何一个正常人都看得出来。

  一黑衣夜行人上前,低声和皇帝道:“陛下,十二月二十三日,辰时三刻,薛晴与义王密会于秋园,十二月二十九日,二人……”

  一连串的消息爆出来,皇帝脸上的阴云,已经让所有的宫人吓得浑身发抖。

  薛晴猛地挣开,趁人不备,一头撞在玉阶,鲜血横流,郑峰脸色骤变,连忙扑过去检查,见她还有一点儿气息,连忙叫人过来抬下去救治,自己跪下请罪。

  皇帝却没了心思,一挥手,让所有人退下。

  事情已经很明朗,不用再审问,也没必要再审问,他甚至不想见义王。

  虽然义王大约听到一点儿消息,跪在紫宸殿候见。

  呆了许久,皇帝才站起身,连声道:“快,去接太孙!”

  郑峰连滚带爬地滚出去,带着侍卫就冲去接人,连皇帝也坐不住,披上衣服,带着人就直奔刑房。

  太孙受审,还是秘密受审,总不能扔去大牢,只能在刑房。

  紫宸殿的刑房还和后宫的刑房不同,那地方但凡进去,只掉一层皮就被放出来,那都是绝对幸运儿。

  一路冲到刑房,皇帝一进去,心里就一咯噔。

  郑峰也恨不得死了算了。

  一群宫人跪了一地。

  方容看起来其实还好,他到底是太孙,尊位并不曾废除,这些宫人也不敢太作践他,让用刑,也只是在他身边人身上招呼,至于他,只是旁观罢了。

  但他的身子骨实在弱,刑房里阴冷,又是水牢,冰寒刺骨的水没过膝盖,没一会儿就冻得脸色发青,昏昏沉沉。

  皇帝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一见太孙倒在水牢内,气息奄奄,衣衫单薄,脸色惨白,心疼的不行,连忙亲自过去把人抱出来,脱下外袍给他裹好,连声喊太医。

  郑峰也不傻,早早就让太医候着。

  一行人直接将方容送到紫宸殿安顿好,叫了好几个太医,开了御寒的药。

  皇帝根本顾不上别的,先给他看腿。

  那些太医让万岁爷一盯,根本就不敢说什么,一个劲儿保证尽心尽力,一定不让太孙留下后遗症。

  整个紫宸殿一乱,满宫廷都惊动。

  太医们出出入入,知道的都知是太孙病了,不知道的还当万岁有什么不好。

  一片杂乱中,东宫忽然失火,又传出有刺客意图刺杀太孙妃,还有人说,太子妃拿太孙妃当挡箭牌,差点儿害得太孙妃惨死。

  所有的乱子一瞬间爆出来,整个皇宫风声鹤唳。

  幸好很快有人来报,太孙妃平安无事,已经从东门出宫去了,宫门守卫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敢阻拦,只留下东宫所有的账册和库房钥匙,还有一张短笺。

  上面只写了寥寥四字——‘小受大走’

  皇帝青筋毕露,气得命人先关押义王和忠王,才怒道:“难道你媳妇还当是朕要杀她?”

  方容笑了:“就请父皇放她去吧,孙儿还羡慕她的自在。”

  他有一种预感,他的姝娘会让整个天下震惊。L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叛乱

  皇帝这一次是真正大怒,对义王失望至极。

  这个他曾经钟爱,并且抱有大希望的儿子,竟然一手坑自己的侄子,还要借他兄长之手。

  当初给他这个‘义’字,算是彻底没有意义。

  “义王可不会善罢甘休!”

  皇帝当庭怒叱义王之事一传出去,就有几个老狐狸老大臣心里叹气,琢磨着赶紧乞骸骨,回家算了。

  朝廷这些个乱七八糟的事儿,他们可不愿意再搀和。

  不过,在金銮殿上。

  皇帝虽然高高地坐在龙椅上面,存在感却已经明显衰弱,相反,真正让人看在眼里的,是那个病弱的太孙殿下。

  他的病体,苍白的容颜,只有没看见他的人才会在意,真正看到他,都不知不觉被他的气度影响,还有位三朝老臣言之凿凿,说他和当年的齐王很像。

  这话在外人听来,许是贬义的味道很浓厚,宫里夸人像个叛逆,不是好话。

  可真正在朝中几十年的重臣心中,齐王那就是天下英才之首,陨落在最风华正茂的年纪,别说现在这个老皇帝,就是当年那个领兵出征过,威名赫赫的皇帝,也要矮他一头。

  拿方容和齐王比,那绝对是盛赞!

  “齐王那种人,不为君王,就只能死。”朝中好些老人,当年心里头就清楚,齐王越出色,越优秀,越让人敬佩,就越危险。

  他这种人,从不肯低头,若不幸没能生在乱世,自己为帝王。任何一个君主都容不下他。

  几位老大人,哪怕当年受齐王之累,因为当今陛下的凶残,失去亲人故友,他们也没想着恨齐王,恨陛下,只能怨老天无眼。

  五月二十六日。帝邀众位大臣与新科进士。同登西山之上,圣人塔楼,拜圣人。留下墨宝,欢宴畅饮。

  皇帝也难得是意气飞扬,这几个月来,积攒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连酒都多喝了两杯。

  正热闹,不远处忽然传来阵阵马蹄声。

  身着银色铠甲的禁军士兵浑身鲜血。满脸泥污,狼狈而来:“陛下,陛下……”

  “义王倒行逆施,以清君侧之名。带兵杀入西山!”

  还没登楼,他这一嗓子,整个塔林都乱起来。好些大臣脸色骤变,士子们或者呆愣。或者咒骂,或者暴怒,或者哀嚎。

  皇帝闭了闭眼,脸色涨红,隐约还能听到喧哗声,打斗声。

  那个禁军士兵浑身是伤,哭喊:“义王说太孙殿下乃是齐王孽子,欲报仇,挟持了陛下!”

  皇帝苦笑:“现在到不说他是高文渊的儿子了!”

  方容一皱眉,隐约觉得有点儿不对,不过,他也顾不上别的,长身而立,冷声道:“黄爷爷,请您下令,孙儿愿当盾牌!”

  他的声音并不算高昂,只一句话轻轻朗朗。

  那些原本是安王府的侍卫,如今是太孙亲军的一批侍卫,已经牢牢将塔楼保护起来,闻言高呼:“誓死奋战,护卫陛下!”

  一连串的高呼声绵延不绝,一下子就冲击得下面马蹄声,骚乱声没了声势!

  皇帝心中顿时松快。

  连那些士子大臣们都安静下来。

  方容领着人,骑马带着一排侍卫越众而出,旌旗招展,禁军紧随其后。

  还未出发,已经有禁军探子又来报信。

  “义王和延国勾结,延国的大将军胡志率领二十万大军连战连捷,杀到江南了!”

  皇帝一怔,心里咯噔一声。

  方容的脸色也变了变,却是纹丝不动,继续前行:“打回去就是!”

  “对,打回去!”

  “咱们大殷朝难道还怕一小小延国!”

  臣子鼓噪,皇帝低垂下眼眉,却没这些人的信心,他很清楚,可怕的不是延国,而是这一个乱字!

  只希望那些乱民们别像他想的一样,趁着大殷朝内忧外患之际,再起祸患。

  这时候,却顾不得以后了。

  说起来,今天万岁爷带着这些士子出游,自然是选的好天,碧空如洗,草木茂盛。

  圣人塔林附近,更是书香气弥漫,浸润着难以名状的气质。

  禁军人数不多,援军也不知什么时候会来,形势并不理想,方容领着一群侍卫,一直站在最前面,遥遥能看到义王的战旗。

  手握战刀长枪的士兵,凶悍异常,直扑过来,狠狠地撞在防线上,要不是禁军装备精良,人人都是高手,承受压力的能力也强,恐怕只一下,就溃败而去。

  义王的这些兵将,都是精兵,都是强将。

  方容忽然有点儿酸楚。

  大好儿郎,没想到不能去真正的战场上杀敌,到要死在内斗上,也不知他们到了九泉之下,能不能心安!

  面对猛烈的冲击,方容的亲卫们靠着盔甲坚韧,挡在前面,第二排软甲的战士,自有极为管用的弩箭招呼。

  他们装备的弩箭,都是许薇姝特别设计,射速快得惊人,一个照面,进攻一方的士兵就像被镰刀割去的杂草,倒了一地,攻势顿时受阻。

  义王显然也不是庸人,知道气势一泄,就有可能麻烦,也知道不该拖延时间太长,连忙派人高喊——“他们的弩箭肯定不多,都不要怕!”

  弩箭的确很有限,方容他们人数也太少。

  只短短一个时辰,侍卫们的力气渐渐流失,战斗力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强横,偏偏援军迟迟不到。

  大家甚至怀疑京中出了问题。

  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时间一点点过去,只听一片欢呼声,叛军竟然撕裂开一道口子,冲了进去。

  方容连忙变阵,派出精锐狙杀。

  不远处高塔之上,皇帝脸色变了变,长身而起,随手抓住腰刀,长刀出鞘!

  周围的侍卫把他团团围住,但心中已然是有些绝望。

  眼看着那些叛军撕裂的口子越来越大,有一队一看就彪悍的士兵,冲上了塔楼。

  为首的禁军统领握紧了长刀:“保护陛下!”

  那些大臣们都喊得没了力气,神色麻木,皇帝脸色阴沉,闭了闭眼,心道:若是死在这里,不知大殷朝去往何方,只希望容哥儿能活的久一些!

  叛军杀入塔楼,也不知是受了什么蛊惑,如狼似虎地扑向皇帝,完全不顾自己。

  侍卫人数太少,拼死抵抗,也渐渐不敌。

  一个侍卫,一刀砍中叛军士兵的胳膊,没想到对方断了一条胳膊,愣是冲过来,不要命地砍向皇帝。

  刀锋映得皇帝的眉毛都成了白色!

  “啊!”

  伴随着短促的惊呼,扑一声,一支箭飞来,正中叛军士兵的眉心,随即,又是很稳定地射箭声,一支接一支,很短的时间,塔楼内的叛军就被清理一空。

  所有的侍卫都松了口气,举目望去,皇帝也看过去,只见外面半山腰上站着的是个黑色骑装,红色披风的女子。

  “太孙妃!”

  有认识的禁军就忍不住低声叫了一声。

  皇帝也怔了怔,强按下嘴边的咳嗽,吞了颗药丸,就见容哥儿的媳妇遥遥拜了拜,高声道:“陛下放心,援军马上就至!”

  话音未落,她就飞身上马,向山下冲去。

  这一瞬间,恐怕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戏文里的花木兰,女英雄,他们大殷朝也不是没有。

  皇帝也松了口气,摇头苦笑:“比她爹爹到强些。”

  别看许静岚名满天下,论武功,到比不上当年的国公夫人施燕,连朝臣都经常嘲笑英国公哪里都好,就是夫纲不振。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

  不知道过了一天,还是两天,外面的喊杀声终于一点点退下去,大臣们有的脚软,都跪坐于地,到是这些士子多年轻,还初生牛犊不怕虎,尚有些力气,听见没了动静,就探头探脑地看过去。

第二百章 不同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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