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真相之夜（完）

　　“赫敏！”

　　佐伊在原地呆呆地注视着银色牝鹿那优雅的身姿消失在禁林的另一头，这才从震惊中惊醒过来，她咕哝了一句荧光闪烁，然后赶紧扑到昏迷的赫敏身边。赫敏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甚至连体温都很低。她蹙着眉，只有微弱的鼻息和偶尔颤动的睫毛能看出她的生机。

　　佐伊小心地把赫敏的身体抬起来，让她的上身靠在自己的胸口。佐伊轻轻拍打赫敏的脸颊，又推着她的肩膀摇了摇，想让她先恢复意识，做些应急处理，再等待救援。刚才的守护神虽然来得很及时，救援却不一定马上就会到。

　　因为守护神是一种施放距离非常广的咒语，几乎可以将它们看做是使魔的一种了，守护神甚至可以出现在和它的主人相距千里的地点。若那守护神只是作为探路者感觉到摄魂怪的气息赶来，所有者的巫师赶来就一定还需要时间。

　　她们现在待在这儿，即使是不动地等待救援，也不知道还需要等待多久，而被摄魂怪的气息侵入之后如果不及时进行治疗，严重者甚至会对精神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而且佐伊自己也快要到达极限了，她只是强撑着，因为不能让赫敏陷入危险，她就必须先忍耐全身上下的剧烈疼痛和精神上的强烈疲劳，戒备着随时都可能出现危险的禁林。

　　可是不管她怎么摇晃赫敏，赫敏都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只有唯一一次有明显反应的，是嘴微张后痛苦的低吟。要怎么办？佐伊努力开动自己迟钝的脑筋，处理被摄魂怪攻击之后的手段，是她应该会知道的东西。

　　好冷……她又触碰到赫敏的脸，这时候难道不应该吃些让身体发热的东西吗？她吃力地回想着处理方法，脑袋里就像是针刺一样，时不时地就会剧烈疼痛，身体和精神都已经很疲劳了，已经到了只要躺在地上就能直接睡死过去的程度。

　　“啪！”佐伊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半边脸立马红了起来，混沌的脑筋好歹清醒了一点。她继续回想自己知道的关于摄魂怪的一切，回忆渐渐到了她第一次真正遇见摄魂怪时，那是在开往霍格沃兹的特快列车上……卢平教授（即使现在狼人化的他行踪不明）赶走了摄魂怪，然后给了她们一些东西……

　　巧克力。没错，就该是巧克力！佐伊精神一振，她因为嗜好的缘故，随时喜欢在兜里装一些糖果点心，更别说是她最喜欢的甜食之一的巧克力蛙了，那是只要吃完就会马上补充的。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她身上的糖果有没有因为被狼人掳走从兜里掉出来，就和她那不知在那儿的魔杖一样。

　　令人庆幸中又多少带着点尴尬的是，即使她的魔杖丢了，糖果却还安然地躺在袍子的内袋里。佐伊赶紧把东西全部掏出来，除开现在不需要的薄荷糖或是吸吸冻什么的，她还是翻出了三包巧克力蛙和半块蜂蜜公爵售卖的板状高级巧克力。

　　她把巧克力蛙的包装撕掉，包装里的卡片飘落在地，“赫敏，张张嘴……”她把赫敏的身子自己怀里拢了拢，她之前都快要从佐伊的怀里滑落下去了。佐伊把嘴贴在赫敏的耳旁，希望她能够听到自己的声音，同时把卡在半个包装袋里的巧克力蛙往赫敏嘴边递过去。

　　可赫敏却因为昏迷的缘故，即使巧克力通过了她的唇瓣，却突破不了她的牙齿，试了好几次都失败了。困难的地方还不止这一点，巧克力蛙原本是为了增加孩子们食用时的趣味性，才会在青蛙外形的巧克力上施加咒语，让它能够如青蛙一样跳动。

　　可现在这份趣味性只会让佐伊困扰，巧克力蛙即使有半个身子被佐伊捏着，却不停地挣扎，佐伊甚至要花更多的功夫去制止手上的巧克力蛙，而没法好好地让赫敏张开嘴把巧克力吃下去。“哎呀！”她愤怒地看着挣脱她的手的巧克力蛙就像是真的青蛙那样往森林深处跳去，“该死！”

　　剩下的巧克力的量不多了，原本这点分量的巧克力拿来应急处理就挺勉强的了。可刚才的经历已经说明光是喂食巧克力还会出岔子，只要赫敏还是这么无意识地昏迷着，她就几乎没办法把固体的巧克力送进赫敏嘴里。

　　赫敏看上去状况糟透了，佐伊焦虑不已。她看看草地上摆着的最后的巧克力，又因为一直要考虑让赫敏张开嘴的方法，头还痛得快要炸掉了。最后她焦躁地抄起地上的吸吸冻，撕开包装把吸管的一头含在嘴里，微微用力，甘甜清凉的流体果冻让她稍微冷静下来。

　　如果巧克力也是流体的话，就可以方便赫敏服用了。这样的想法从佐伊的脑中一闪而过，但她并没有放过它。“火焰熊熊。”她控制着咒语，在身边不远处点了一把火，这种魔法的火焰可以被控制，加上她选择了不会变成着火点的地块，然后便撕开第二包巧克力蛙的包装，把挣扎着的巧克力蛙凑在火堆旁。

　　事态并未如她所料那样发展，巧克力蛙确实如她所想那样融化了，可却化得太快太软，她根本来不及做什么，化开的巧克力就流在她的掌心，搞得她整只手都沾满了融化的巧克力。苦闷的把巧克力清理掉，即使是自己喜欢的风味，也不能让佐伊从挫败感中马上恢复过来。

　　这时，当她把指尖的巧克力舔掉，感受着巧克力在嘴里慢慢融化的甘甜中又带着微苦的滋味时，一个简直可以被当作惊世骇俗的念头从她的思维中一闪而逝，却深深地扎下了根，佐伊的脸不知道是因为火焰带来的热度，还是自己血液上涌后的温度，总之烫得不行。

　　“这样、这样不对啊……”她苦恼地捂着额头，“我不能这样做，这样对赫敏来说是不公平的，我甚至没有征求她的意见……”但她随即又自言自语道，就像是要将双方的观点彼此辩论似的，“可我也并不是想要占便宜，现在最明了而且执行起来最简单的方法不就只有这样做了吗？我只是为了紧急治疗才会、才会那样……”“说谎，你难道没有因为这个方法窃喜吗？即使是打着治疗的名号，也不过是你想要这么做而已，都只是借口罢了。”“可我又能怎么做呢？巧克力已经浪费了两份了，要是找不到更好的方式，赫敏的身体岂不是会恶化了吗？”

　　她把火焰熄掉，又陷入沉默中，红着脸眼神飘忽不定。这时赫敏突然微弱的呻-吟了一声，佐伊吓得肩膀一抖，但当她看着赫敏紧锁的眉头，心疼和歉疚的感觉瞬间就把那点小心思给熄灭了。

　　“我是为了治疗。”她拾起地上的巧克力蛙，一边撕包装一边告诉自己，“佐伊，你不是个趁人之危的混蛋。”她颤抖着咬掉了半个巧克力蛙，任由嘴里的巧克力因为体温慢慢融化，当她觉得差不多了，就搀着赫敏的身子，慢慢俯下-身去。

　　光是看着赫敏那张渐渐放大的脸，她就已经很想逃跑了。她感觉自己抖个不停，却必须要忍住不把巧克力咽下去，她甚至连闭上眼都做不到，只能顺着目的地一点点弯下腰，耳朵发烫到快要耳鸣的程度。

　　然后她终于感觉到嘴唇接触到同样柔软、但是有些微凉的触感时，她整个人像是被蛰了一样，瞬间就意识到那就是她时不时就会幻想、但又只能遥望的所在，是她在赫敏清醒时候虽然渴望，但绝对不可能去做的事情。

　　她先是保持着不动地呆了好多秒，随即心一横，继续俯身让唇上的触感更加的直观，一股战栗的激流从她心头掠过，佐伊不可抑制地生出一种狂喜的心情，差点就要让她迷失了。但她还是谨记着自己的目的，轻轻地挤开赫敏的唇瓣，不敢做任何一点多余的动作，只是让巧克力顺着她那边直接流过去。虽然佐伊很想马上结束这份“煎熬”，但为了不让赫敏呛到，她又不能心急。

　　万幸的是，如她所料流体的巧克力确实能够被赫敏接受，但是不太好的是速度很慢，因为赫敏的牙关几乎都要关上了，佐伊甚至担心这些巧克力会在全部被赫敏咽下去之前就溢出来，这让她一点都不敢松懈，可就算她再怎么小心，也还是有巧克力顺着下巴流下来。

　　她在心底不住地忏悔，捧着赫敏的脸的手稍微加了一点儿劲，趁着上下两边牙齿微微分开的瞬间，把舌头伸了进去，抵住了下意识还要闭合起来的牙齿。佐伊觉得自己都要晕厥在这儿了，她简直要没脸见赫敏了，居然连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都做了，还是趁着人家昏迷的时候。

　　但是效果却不错，赫敏无意识地吞咽以及巧克力的吸收速度加快是唯一让佐伊感到欣慰的事情。她甚至都要不敢看赫敏的脸了，思考什么的老早就停止了。她只是觉得自己被卷入一股热风里，周围的温度在不断升高，脑子也变得不清楚起来。

　　就在她又重复地含化了最后半块巧克力之后，赫敏的体温已经基本恢复正常，她的脸色又带上血色了，眉头也舒展开来，巧克力发挥了它应有的作用，赫敏现在看起来神色好多了。“唔……”不止如此，甚至可以说效果好得有点过头，佐伊都还没来得及离她远远的，就看到赫敏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完、完了！“呜……佐伊？”但赫敏显然没有注意到她的慌乱，反而在眨着眼看了她一会后傻笑着说，“我是在做梦么……你离我好近……”佐伊急忙就想要离她远一点，却被赫敏环住了腰往下一带，连喊叫的时间都没有，她就直接摔在赫敏身上。

　　佐伊的脸色本来就因为之前的事情还没有褪去温度，当她直接贴上赫敏，两人倒在一块的时候，她整个人更是直接僵硬住了，尤其是她感觉到赫敏的嘴唇扫过自己鼻尖的时候，耳朵红得快要滴出血来。

　　“赫、赫敏？快、快点松开我……”她想要挣脱的，原本是想要挣脱的。可当她看到赫敏朦胧的望着她，再看看她因为看到自己露出的愉快的喜悦时，就仿佛扑火的飞蛾一般被这股强烈的吸引力慢慢牵引过去。

　　可她却在半途停住了，因为她被恋慕之情捕获的时间太长，也就更加拥有抗性。我不能，她对自己这么说道。赫敏不会愿意的、和她不一样，她只是把自己当成朋友……可当她看到赫敏也像是在困惑着什么，那双眼中一点也没有对她靠近的不适，反而有着一些藏在深处的雀跃似的，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幻觉？难道她以为的赫敏对她也有恋爱意义上的好感这件事，之前两人独处时她所感觉到的那种吸引力，都不是她单方面的错觉吗？

　　一旦心中有了希望，就如同生根的草一味地疯长着，瞬间便在心口深深扎根。佐伊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了，她只想要确认这份猜想，玛格丽特的话语在她的心中回荡着，赫敏她真的也对自己有好感吗？

　　当她小心翼翼的、并不是以治疗为借口，而是直接为了表达出情意而做出亲吻赫敏的动作时，她的心忐忑不安，害怕赫敏下一秒就把她推开，慌乱地看着她，觉得她这样是不正常的……佐伊只能胡思乱想，但她没有停下，像个红了眼的赌徒把全部的筹码一次性推上赌桌，不用向神灵祈祷，因为现在离她身边最近的女孩，就是唯一的审判者。

　　赫敏先是微微张大了眼睛，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但佐伊并没有从她眼中看到哪怕一丝厌恶，就像是没睡醒一样，赫敏先是小小的发了会儿呆，然后居然闭上了眼睛，身体也向她靠了过来。

　　即使佐伊曾有过万般的想法，却没有一个是赫敏会主动回应她的。这让她陷入了不知所措中，直接停住了动作，只觉得这一切大概尽是幻梦，因为实在是太不真实了，明明她一直做好了会被推开的心理准备，可是赫敏却自己靠了上来。她真的知道自己是在做什么吗？佐伊不由得这么想道。

　　可这一切完全不是做梦，这就是不可否认的现实，佐伊感觉到唇瓣被赫敏柔软的嘴唇触碰，惊人的热度就像是火烧一般降临了那一处，仿佛赫敏坏心地在嘴唇上施了魔法，她感觉自己的理性即将远离她的身体，可那种渴望就如同经历了一次大爆炸，佐伊无法去控制自己主动停下来。

　　佐伊就像是在学习并重复之前芭芭拉让她注意的那一切，回想着当时发生的一幕幕细节，但她的动作却只是生疏而笨拙，即使脑子里知道要怎么去做，可她的羞耻心和矜持，以及胆怯和渴求全都交杂在一起，她还是只有用最原始的方法去磨蹭赫敏的嘴唇，然后贴上去，即使这样就已经让她头晕眼花了。

　　赫敏的唇边还带着之前巧克力香甜的味道，这种小孩子零食的味道此时却也仿佛情-欲的催化剂一般，让佐伊越发的不可自拔。让她惊喜的是，赫敏果然没有拒绝她，被这古怪的气氛迷惑住的人根本不止她一个，她已经不想去思考赫敏迎合她的亲吻的原因是什么，她们只是沉浸在煽情的氛围里，唯有眼中注视着彼此，根本做不到去想别的事情。

　　佐伊脑海中的火焰越烧越旺，以至于让她有些沉溺进去、看不清方向了。她开始学习用更大胆的动作去尝试，不只是单纯的触碰，而是轻轻吮咬起赫敏的上唇，接着又换成下唇，即使动作依然很笨拙，那却也已经不是孩子气的打闹般的行为了。

　　赫敏完全没有抵抗，她只是被动但是又主动地接受着这一切，她抱着佐伊，沉浸在动人心魄的暧昧感之中，过去被理智和常识隐藏得很好的东西，突然就这么冒出了一个尖尖的角。吸引力就像是磁场一样同时吸引着这两块磁铁，然后让这两人直接撞在一起。

　　这份坦率和大胆却终有耗尽的时候，赫敏只是因为巧克力的影响下，才会让本来就朦朦胧胧的脑袋完全以本能行事，可那却是很短暂的幻梦。当佐伊的舌尖碰到了她的，就像是虚幻的泡泡破碎了，赫敏眼中的迷雾终于散去了，她僵住了，然后身体颤抖起来。

　　“我……我们……”她结结巴巴地道，脸因为惊慌扭曲了，“我们这样做……这样做……”她一把推开佐伊，自己则向后挪，抱着两臂竭力地思考着什么，脸色一会儿变得痛苦、一会儿变得迷茫。“赫敏，你怎么……”“先别过来，佐伊。”她从嘴里漏出微弱的声音，里面的哀求让佐伊再也无法靠近，“我脑子很乱……请让我先想想……”但她还太虚弱，还没撑多久，就倒下了。

　　“赫敏！”佐伊试图站起来，但她也终于到了极限，之前紧张激荡的心情被“哗”地泼了一盆冷水，快乐、希冀、困惑、焦虑和痛苦一袭涌上来，佐伊脚下一软，便也扑在地上，陷入沉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