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第四年，开学
“早，德拉科。”佐伊在站台前和等待已久的德拉科打招呼，德拉科瞥了她一眼，“你看上去像是整整一晚上没睡觉。把箱子给我吧。”佐伊没注意到的瞬间，德拉科就把她手上的小皮箱夺走了，“我让妈妈先回去了，本来她想让我先上车找个包厢，我让克拉布他们去找了。”
“抱歉，德拉科。”但佐伊又把箱子取回来，她疲惫地说，“能给我一点时间吗？今天我想一个人待着，不想聊天，我想要整理一下心情。放心，等下车了我就会恢复正常的。”
“唔，你这是怎么了？”德拉科皱着眉看她，“世界杯的时候你还冷酷得像个女王，怎么半个多月不见就变得焉巴巴的……咳，如果你有什么想找我说的……”
佐伊的脸色看上去更糟糕了，一想到麦克斯拿她的身体胡搞瞎搞，她就想要尖叫。“你刚才说什么了，德拉科？我没听清楚。”但德拉科再也没办法拉下脸重复第二遍之前所说的话，他只是承诺会跟卢娜说一声，不让她来打扰她。佐伊对此松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现在这样不正常，也没法详细跟别人解释。
“那赫敏·格兰杰呢？”临走前德拉科却提起了这个名字，佐伊心头一跳，“呃，为什么突然问她？”德拉科奇怪地看着她：“既然你要我和洛夫古德说不让她来打扰你，我当然也要问一下格兰杰。”他又想起之前在世界杯决赛期间发生的怪事，“那个愚蠢的徽章我不用戴着到处走吧，对吗？”
“你在说什么，什么徽章？”德拉科羞恼地把S.P.E.W徽章递给她看：“梅林在上，你当时的气场完全不让人反驳。如果那个人不是你，我就会直接把这玩意儿甩他脸上。”他烦躁地把徽章上下抛着：“你不用戴着，德拉科。”佐伊惊讶地看着他，“你居然会加入，我以为你是这世界上绝不可能同意加入这组织的人。”所以她当初甚至没打算去劝诱他。
“还不是因为你让我幻想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如果不是因为你没握着魔杖，我都觉得你对我下咒了。还是说你在斯内普教授那儿学了什么迷幻剂加在我的饭菜里？”
佐伊摇了摇头，但德拉科本来也没有真的这么认为。“赫敏的事情……我不想听到了，我要和她保持距离。”德拉科听到她这么说，露出既是惊讶又恍然大悟的神情来：“所以你当时才会那种态度？原来是你们俩吵架了”他好笑地问，语气满是幸灾乐祸。
“你再这样我就也和你绝交，德拉科。”佐伊愤怒地看着他，又马上沮丧起来：“我们也没怎样，是她让我保持距离的……这难道能怪我么？我才不会继续往上贴呢，如果她觉得无所谓，那我们就一直当普通朋友就好。”
德拉科正想说这不就是吵架了么，却被佐伊瞪了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告诉他不准说些有的没的。“好吧，我才不管你们两个的事情呢，我讨厌格兰芬多。更别说那个万事通小姐总是想要炫耀她自己什么都知道……”
“她才没有！”佐伊突然惊醒过来，“她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我一点都不想听。我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她自己能解决。”德拉科耸耸肩，为她先前愤愤的反驳觉得好玩。
“德拉科。”两人即将踏上列车时，佐伊叫住他，支支吾吾地道：“如果拿世界杯时候的我和现在的我作比较，你觉得那边比较好？”德拉科愣住：“你这是什么古怪的问题？那不都是你么？”
“只是想问一下，没什么别的意思。”佐伊努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你难道不会觉得以前的我太过软弱了吗？你看，假如我不是西格尔家的人，假如我其实不应该在拉文克劳而是该去赫奇帕奇——我并没有瞧不起他们的意思——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个天才，这一切都消失了，而我不过是个普通的、没什么过人天分的巫师。”
德拉科不知道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没错。半个月前你真是让我吓了一大跳，很有魅力，强大又自信，还有那不容他人置疑的强硬态度。真是特立独行，就像是在发光一样。”
“果然还是那样的最好么……”“但太有压迫感了，我很讨厌。”德拉科摊手，神情不似作假，“这样的人有梅格一个就够我受的了。我可是马尔福家的独子，怎么能一直这么憋屈的被压制着？我们明明是朋友不是么。”
“真是一点也不照顾别人心情的说法。你这样是会被女生讨厌的，德拉科。”德拉科不自在地嚷道：“怎么可能！我只是说你不用强迫让自己变得冷酷起来，我是不知道你又遇到了什么事，我也管不了。但强大的你也好，弱小的你也好，我还是觉得熟悉的你最好。”
*****
将头抵在窗户上，望着窗外快速流动着的树林和平原，暴雨击打在玻璃上，滑下一条条水柱，把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云层中时而闪过一道亮光，闷闷的雷吼在原野炸响，即使是在室内，隔着层层保护，即使略微失真，也能够听得很清楚。
虽然是违反规定的，但佐伊还是用咒语把这个包厢上了锁。之前也有过好几个人想要和她共乘，但她全都置之不理，对那些无礼的言辞，则罕见地表现出威胁般的拒绝。虽然对很多人来说，只需要报上名字，就可以解决争端了。
她回想起昨日和麦克斯的对话，即使在那边她不甘示弱，不管是发自内心也好，还是被胁迫着前进也好，她都只有选择继续下去这条道路。但是迷茫总不会因此就消失。她回顾还很短暂的一生，事无巨细地想，哪些东西是属于自己的，哪些东西是不属于自己的。
她需要找到继续努力的理由，不管是为了别人而奋斗也好，还是为了自己而战斗也好，她需要知道自己这一生是有意义的，并不是被他人操纵的玩偶，而是由自己来做出的决定。
她不得不承认的是，麦克斯言论的正确性。即使那些知识只是沉睡着，但这并不是说她没有得到它们。麦克斯总是会在她面临绝望时给她一些仿佛希望一样的安慰，她说起斯内普和他的魔药学，麦克斯自己从未钻研得这么深；她又说起守护神咒，这是唯一、真正只属于佐伊的东西。
“呼神护卫。”一团银色的雾气从杖间喷出来，在佐伊跟前飘荡着，她当然没有松懈过对守护神咒的理解和学习，但她的守护神还没有形成最终的形状，她在这个咒语上总是进展缓慢，但只要有雾气，就算是入门了。
她用指尖缠绕着雾气，看着它们从指缝溜走，在车厢里游荡，却觉得安心。既然要前进下去，就必须要更紧迫些才行。她需要找一个精通大脑封闭术的老师，为此她需要去找邓布利多谈谈，她还必须跟他说即将有什么有关伏地魔的事将在霍格沃兹发生了，让他提高警惕。
但一想起邓布利多，她心中就有根刺，麦克斯说他显然知道得很多，却又没做过什么行动。她当然有理由相信邓布利多知道自己这样的特殊情况，那为什么他从来都不肯和佐伊说起这些，即使是闲聊也一次都没有过。明明这些才是她应该最先知道的。
正如德拉科所说的，佐伊确实整整一晚上都没休息好。她感觉头痛得像是针扎，这既让她感到痛苦也让她保持清醒。她完全睡不着觉，只能不断地逼迫着自己去思考。就连睡觉时间的流逝，对她来说也仿佛变成了一种恐怖。
德拉科说她就维持让他觉得熟悉的模样就好，不用去强迫改变自己，可她应该是怎样的？又该做些什么？她想要成为怎样的人？身高今年窜了好长一截，袍子也重新做了三套，因为要配合她的成长，为了四年级的舞会纳西莎夫人甚至拉着她去买全新的礼服长裙。和去年的她比起来确实变得更加成熟，但烦心事却直接暴涨三倍，而且更加藕断丝连起来。她本来就足够敏感，但是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也很少见。
她一直都是被蒙着眼睛往前走，现在拉着她的人松开了她的手，而恰好麦克斯又粗暴地撕开遮住她视线的布，当她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悬在高空，脚下只有一根细细的绳索。她当然不能掉下去，但她再也不能装作看不到。
如果是几年前的她，这包厢肯定会让她觉得舒适吧，什么人也没有，隔绝了外界一切恶意和善意的一人世界。对于一切敢于入侵的陌生人感到不适。但是现在她看着这包厢，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转头看去，紧闭着的厢门外是来来去去的学生们。
“好寂寞。”这是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能说出口的真心，“真讨厌啊，只能一个人。”
第三十一章 秋·张
从列车上下来之后，佐伊主动去找了德拉科，出人意料的，卢娜也站在旁边，但德拉科只是别开脸，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这真是稀奇，你们两个开始好好相处了吗？”
“你觉得这叫做好好——”德拉科话还没说完，卢娜就开口了，“出什么事儿了，佐伊？之前马尔福说你什么人也不想见，但我觉得你应该会来找他，就和他一起行动了。”
“抱歉，卢娜。”佐伊歉意地说，“我需要整理一些事情，它们把我的脑子搅得乱糟糟的。你是和德拉科乘的同一节车厢吗？”卢娜摇摇头，“不，我和金妮一起坐的。她和我同年级，人还挺不错的。”卢娜看向她，“但我可是攒了一肚子的话题想和你说，你却没在……我觉得安抚情绪至少也得来一份松饼，加满枫糖浆和奶油的那种。”
“霍格莫德有一家店卖这种，下次我们可以一起去那家店喝茶，我想你就是在暗示我这个，对吗？放心好了，多少次都行，我请客。”卢娜眨了眨眼，看着兴致很高的佐伊：“这么看来你心情应该好多了？”她也松了口气。
“还不错。有时候自己一个人确实可以想清楚不少事情。”佐伊回避了这个话题，她姑且还是没脸说出自己是觉得寂寞了才会因为见到朋友兴致高涨。
“喂，你们怎么总是喜欢把我排除在外。”德拉科不满地说，佐伊跟他说了抱歉之后三人又往前走了一阵，“等会儿我要去和高尔他们会合。”
“咦，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佐伊问他，反而得到了德拉科的白眼，“不了，我们男生之间也是有自己的话题的，那些你们女孩子也插不上话。”这样佐伊就知道他还在闹别扭了。
“我道过歉了，德拉科！”佐伊喊道。“好吧好吧，只有一丁点是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而已，我总不能一直和你们一起走不是么？我得早点回斯莱特林那边去。”德拉科叹气道，“今年可是会发生许多大事，我都从我爸爸那儿听说过了。”
他得意地看了两个女孩一眼，但也没卖关子：“三强争霸赛重新启动了，魔法部说动了霍格沃兹在内的三所学校，他们今年打算以霍格沃兹为主办地点，重新点燃火焰杯！”
“怪不得邓布利多这段时间一直很忙。他肯定要和其他学校的负责人开会……”佐伊说着说着就沉默下来，麦克斯这段时间会不会就是在忙这件事，他们把目标放在三强争霸赛上？可这里是霍格沃兹啊！是邓布利多担任校长的学校，他肯定不可能放任这件事发生，而麦克斯难道会不知道这一点吗？
那假设说他们有内应，那个人又会是谁，是其他两所学校的人？魔法部里的卧底？还是就在学校里，就在他们身边？“佐伊、佐伊？”德拉科打断了佐伊的思维，他抬起脸，“我先走了，不和我道别吗？”
他们拥抱了一下，佐伊和卢娜并肩走向另一架马车。即使是在和卢娜聊天的时候，佐伊心中的怀疑也没有就此消失。
*****
老生们依照惯例坐在各院的桌子前，佐伊落座之前帕德玛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佐伊。”她是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印裔小姑娘，格兰芬多院的帕瓦蒂·佩蒂尔是她的双胞胎姐姐，而帕瓦蒂是赫敏的室友（打住！佐伊强迫自己不去进一步深想。）。虽然过去因为一些误会她曾和姐妹俩——主要是她姐姐产生过矛盾，但目前帕德玛算得上是佐伊在学校里为数不多说得上话的关系不错的同级同学。
“嗨，帕德玛。暑假过得如何？”卢娜正在不停观望着哪里有空位，帕德玛让周围人全都往左边挪了挪：“来这边坐吧，你们两个都是。”她认出了卢娜，知道她是佐伊的室友。而且作为即使在霍格沃兹里行为也显得特别古怪的学生之一，在卢娜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名声”也正在慢慢扩大。
佐伊为她们两个介绍彼此，她们握了握手，也就挤着坐了下来。帕德玛的人缘很不错，时不时就有佐伊不认识的拉文克劳学生和她打招呼，她也都笑着一一和他们打招呼。“为什么对面这一排都是空着的？”卢娜好奇地指了指她们对面的一小排空位，“那边有人坐过了，大概是有点事没在。”帕德玛告诉她，“你们应该也知道的，我们校队的找球手秋·张，她刚才和她的朋友们坐那儿。”
“唔，那是谁。”佐伊茫然地看着她。她对魁地奇没什么兴趣，也总是回避和陌生人的交往，就连同级的同学她都未必能叫出几个人的名字，更别说秋·张还比她大上一岁。“你们、是认真的吗？”帕德玛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们，因为卢娜也一脸茫然。
“难以置信！你们难道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吗！”佐伊微微别开了视线，其实按照帕德玛所说，她就是属于只活在一小个世界里的那种人，过于广阔的人际关系反而会让她混乱而不知所措。“她总不可能比弯角鼾兽更加让人痴迷。”卢娜则用让普通人觉得很难懂的标准去衡量秋·张的魅力。
“你们真的很需要补补课了，她是个很迷人的姑娘，待人亲切宽容，性格也很温和，周围总是聚集着许多人，大家都很喜欢她。而且她在球场上也很努力，你们去看过她打球吗——没有？！我不敢相信你们居然是拉文克劳的学生……好吧，只有你，佐伊，你居然一次也没去看过我们院的比赛！”帕德玛气鼓鼓地说，她是个很有荣誉感的女孩。
如果不是德拉科总是死缠烂打要求她去，她压根就不会往那个闹哄哄的魁地奇球场过去。“你今年一定得去看一次，我会拉着你去的。”帕德玛不容她拒绝：“可是据说今年不会举办学院杯，帕德玛。”佐伊身体往后倾，因为帕德玛朝她这边靠过来。
“什么？为什——”帕德玛还没问出口来，好几个人就踏着凌乱的脚步声从大门一边说笑一边往饭桌这边走，她们都是拉文克劳的学生，而且佐伊都不认识。但她注意到被那几个人围在中间的黑头发的一个相貌不错的姑娘，她笑一笑就会有很可爱的酒窝，但她却不是给人可爱，而是给人成熟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她举手投足都很沉静的缘故。
“看，这个人就是秋。”帕德玛压低声音向她指了指黑发的女孩儿，“嗨，你们回来啦？”她大方地和那几个人打招呼，“是啊，刚才我们在路口那儿遇上了塞德里克”秋的态度也很友好。
几人之间一个有着泛红的金色鬈发的姑娘拍着秋·张的肩膀朝她挤眉弄眼，佐伊看得出这群人之中这姑娘和秋·张的关系应该是最好的，虽然她自己不喜欢人际交往，但却善于观察，能通过一些细节看出人和人之间的关系。
秋有些羞涩地笑了笑，笑着锤了一下好友的胸口，“就算遇上塞德又怎样？不准取笑我玛丽埃塔！”叫玛丽埃塔的姑娘笑嘻嘻地做了个鬼脸，“我们的秋不好意思啦！塞德，你叫得可真亲密，他独处的时候会叫你小甜心吗？”然后她笑着躲开秋的袭击，剩下的几个人也都扑哧笑出声来，秋的脸上半是窘迫半是羞涩。
等到她们终于愿意好好的坐在椅子上，佐伊才放松下来。都是因为帕德玛的缘故，本来她都是把周围的这些人当成是空气，可现在却不得不别扭地看着别人演绎青春喜剧。那个叫秋的姑娘显然和叫塞德里克的男生有些暧昧，而这事儿她的朋友们也知道，才会拿他们来逗趣。
这几个人坐下来之后倒是收敛了许多，原本她们还想叽叽喳喳说很多话，却被秋叮嘱说为了他人着想要小点声，她这话倒是让佐伊的观感好了不少，至少这姑娘心里还是有其他人存在的。“怎么样，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吧？”帕德玛和她咬耳朵，佐伊虽然还是不太适应，但这次好歹没有往回缩。虽然感谢帕德玛的好心，但她确实不打算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