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圣诞舞会（中）

　　克鲁姆不认识佐伊，但他当然不介意和她打招呼。“这是你的朋友么，赫米翁？”他操着很浓重的鼻音，而且念不对赫敏的名字，他没注意到赫敏有些不自在，倒是佐伊朝他点了点头。“我们关系很好，特别亲近。”佐伊加重了最后几个音节，伸出手来。

　　克鲁姆和她握了握手：“威克多尔·克鲁姆。你很漂亮，是波特邀请的你吗？”佐伊看了赫敏一眼，耸了耸肩，“不，是我主动邀请的他。”克鲁姆露出不信的眼神，摇了摇头。“你肯定在开玩笑。”

　　“显然……不是。”佐伊第一次挽起哈利的胳膊，表现出亲密的态度，“你不得不认同他在对阵匈牙利树蜂的时候表现得很勇敢，而且我们还没入学的时候就见过面了。”她仔细地观察着赫敏的一举一动，终于在她挑眉并表现出明显不快的时候松了口气。

　　哈利比佐伊更不自在，即使佐伊说的都是事实，但他们之间的第一印象可是糟透了，而不是她故意留白的那样是引人遐想的故事。他还留意到赫敏对他皱眉，表现出嫌弃的态度，虽然她很快又把这种不舒服藏了起来，但当哈利转身面对麦格教授的时候，依然能感觉到严厉的目光从身后刺过来。

　　麦格教授让他们都在这儿稍作等待，等到学生们全都入场之后，他们才能进去。勇士和他们的舞伴列队入场，麦格教授引导他们来到一张礼堂最前面的大圆桌前，裁判和各校的校长也都坐在这儿，当他们进场时，其他学生们都鼓起掌来。

　　佐伊对上邓布利多的眼睛，他看上去对她选择了哈利这件事一点儿也没表示出惊讶，依旧是笑眯眯地对她点了点头，反而是佐伊感到一股热气窜到脑袋顶上，她忘记去预想见到邓布利多的时候她该做什么、说什么，即使她知道邓布利多肯定会支持她，但她依然觉得很不好意思。

　　但座位是有限的，她最终发现她必须坐在邓布利多身边的那个位置上，另一边是哈利，他的身边是一个穿着崭新的藏青色礼服、表现出自命不凡态度的年轻巫师。

　　“今晚不用说些什么祝词么，邓布利多？”还没等邓布利多说话，佐伊就急忙开口道。

　　“那未免有些不识趣，大家都想着吃上一顿然后开始跳舞呢。”邓布利多眨眨眼，“打扮得很漂亮，佐伊。”他欣慰地看着佐伊，“你真的是长大了。”

　　“唔，好吧，谢谢。”佐伊强行忍耐住心中的躁动，她想要回避邓布利多，但是又因为他的话感到开心，就像是她一直想要的承认终于从他的嘴巴里说出来了一样。

　　“那我先预祝你们能愉快地度过这个舞会。”邓布利多微笑着看了看佐伊，又看了看哈利，然后在佐伊又开始萌生出想起身离开的心情之前，率先停止了这个话题。

　　等到众人落座，邓布利多举起他面前的那份菜单，对着自己的盘子清晰地念了一句“猪排”，然后他盘子里一瞬间便出现了这道菜。这示范的效果很好，大家也都开始效仿他的做法。佐伊能预想到今晚的厨房会比以往任何一次晚宴都要忙碌，之前小精灵们好歹还能做好之后统一送上去，现在却必须要关照到每一个人的感受。

　　不过这种新颖的就餐方式确实让在场每一个人（尤其是学生）的情绪更加高涨，整整一张菜单可以供你自由搭配，而且和万圣节那次一样，其中也有许多外国的特色菜，保证布斯巴顿与德姆斯特朗学生们的用餐口味。

　　“你不再吃一点吗？”哈利注意到佐伊小口小口地嚼着面前的牛肉，盘子里的倒是差不多快吃完了，但那是因为她原本就只叫了半份的缘故。

　　“我不是来这里吃饭的，波特。”佐伊的声音有些低沉，“吃太多了不太好消化，想想看你正跳着舞呢，突然把你吃的东西全都给吐出来……”她没继续往下说，但哈利也不想再听下去了。

　　佐伊望着左侧的赫敏，她正在听克鲁姆说话，讲他在德姆斯特朗时的一些趣事，但她有些心不在焉，虽然她已经勉力要求自己集中精神了。佐伊明白，这种超出赫敏预想的情况会让她陷入混乱，也会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佐伊也不希望做接下来的事的时候给赫敏更多挣扎和思考的空间。

　　吃完饭，邓布利多挪走了礼堂里的那些桌椅，将它们堆在另一边，他搭建好了舞台，好几个打扮得很狂野的女巫涌上了这个摆好了架子鼓、吉他、鲁特琴、大提琴和几架风琴的舞台，她们把自己打扮得像是野人那样，毛发很浓密，衣着也故意撕得破破烂烂的。

　　当古怪姐妹（同样也是巫师电台里很出名的一支乐团）开始奏响第一支曲目，那缓慢而忧伤的旋律吹响的时候，佐伊拉着哈利踏进舞池，她注意到赫敏她们也入了场。“等会你就一点点往那边靠近，波特。”她在哈利笨拙地把手放在她腰上的时候皱了皱眉，轻声说。

　　“什、什么？”哈利显然是在愣神，完全没有听见她所说的话，佐伊握着他手的时候他甚至往后退缩了，也完全不敢直视佐伊的眼睛。

　　“我让你等会一边跳一边往赫敏那边走，你的耳朵是摆设么！”佐伊一边在心里咒骂着克鲁姆，她歪着头一直目不转睛地注意着另一边。“为什么要这样？”哈利压低了声音，但当佐伊引导着他的舞步的时候，他已经开始按照她说的做了。

　　“废话。你该不会觉得只有我们四组人，就要独占一整支舞吧。”佐伊无视耳边一切起哄的叫喊，咬着牙说，“大概再过一小会儿，那些人就会进场了。如果我们不趁现在多靠近一些，等会我搞不好会失去赫敏的踪迹。”

　　明明是在进行优雅的舞蹈活动，哈利却总觉得佐伊话里话外像是在和他讨论狩猎的注意事项。“你居然会跳舞？”光是说她“会”已经是不恰当的形容了，佐伊甚至能将引导做得不留痕迹，她跟着音乐的节奏踏步、变向、旋转，将那些围观者的视线全都吸引过来。

　　“你都不会在开始之前自己练习一下舞步么，你这动作看上去像是一头还没褪毛的黑毛大猩猩，还是你更喜欢横着走的螃蟹这个称号？”虽然佐伊自己知道，她能够这么快地掌握这些，全都是因为其本身的经验所致，她都不知道是应该诅咒还是该庆幸了。

　　“两个都不，谢谢。”哈利多少自然了些，也许是因为一边跳舞一边被佐伊嘲讽，让他找到了跟佐伊相处时的熟悉感，至少在他面前的女孩不再是一个无法解读的妖怪，而确实是他的同学和半个熟人。

　　音乐才开始不到半分钟，果然就陆续有其他人进入了舞池，本来还感觉很空旷的舞池一下子就变得拥挤起来，不只是霍格沃兹的学生，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男孩女孩们的身影也时隐时现，他们那些不同于霍格沃兹学生们的服装成了一道奇异的风景，又显得格外的和谐。

　　不只是学生们，教授们在这场盛会面前也多少抛去了往日的严肃，就连麦格教授都戴着一顶看上去五颜六色的长帽子。邓布利多绅士地邀请了马克西姆夫人入场，虽然后者的身高足有邓布利多一个半那么高，但她却不会给人以粗鲁或是庞大的粗糙感，而是跳着足够高贵与优雅的舞步。海格一脸爱慕地看着她的背影。

　　斯内普没有跳舞，而是板着脸坐在角落，就好像即使是如此热闹而又欢快的场景，也无法温暖那颗石头般的心（当然他并不是最不合群的，芭芭拉压根就没到场）。他甚至都没有换上礼服，而是依旧穿着那身黑色的长袍。很少有人在这种场合注意到卡卡洛夫向他靠过去的场景，带着警惕、不安和些微的讨好。斯内普看到卡卡洛夫之后，不快地皱起眉。

　　但这周围发生的、或即将发生的那些事，都与此时的佐伊无关，她眼中只剩下正在逐渐放大的某人的身影，以及破釜沉舟的决意。当佐伊他们已经进到距离赫敏他们大概只剩两臂那么远的距离时，古怪姐妹曲调一变，快节奏的乐曲顿时取代了之前悠长、忧伤的风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