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圣诞舞会（下）
“稍微配合我一下。”还没等哈利理解她突然贴在他耳边说的这句话的意思，随着最开头激昂、急促的鼓点声响起的瞬间，佐伊便往赫敏的方向大跨步，而那时也正是哈利为了配合她转圈松开环住她腰部的手的契机，却没想到佐伊突然做出这种突兀的动作，哈利只好马上将高抬着的手平伸，既是为了拉住佐伊，也是为了让自己保持平衡。
赫敏之前一直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觉得不可能会在这儿看到佐伊，更不可能看到她选了哈利当舞伴。她原本就是为了避开佐伊、避开这些会让她感到伤心难过的事才会答应克鲁姆的邀约的，可现在她却像是完全独立于这一切，耳边的音乐仿佛完全失真了，眼中的景色也是一片模糊，她就站在这样的世界里，即使是邀请她来的威克多尔的声音，也不能让她从这种拘束中挣脱。
进入舞池之后，她就只是按照本能、以及自己学的那些三脚猫功夫机械地重复着，主要还是依靠克鲁姆带着她的动作，即使被不小心踩了几脚，克鲁姆也没有退缩或是吃痛，而是依旧小心地注意着不让她摔倒。
“你别紧张。”他还以为赫敏只是不习惯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跳舞，还小声安慰她。
但赫敏不知道该不该把哽在喉咙口的这些话宣泄出来。她心中对佐伊的出现居然抱有一种可耻的期待。对，可耻的。赫敏想要抽自己一巴掌，她希望佐伊做出这种异常举动的目的是为了她，是因为她也对她有感觉，哪怕这很可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但她与此同时又觉得愤怒，觉得这样的自己未免太过纠缠了。她欣赏果断的人，也希望成为这样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死缠烂打。但她也没有经验，不知道要怎么处理这些时不时便会涌出来的莫名的情绪。
她决定跳完这支舞就提前退场，也许很对不起克鲁姆，但她现在已经没多少跳舞和散心的心情了，她之前借的书还没看完，也许她可以提早回休息室，然后坐在火炉边享受一下无人打扰的阅读时光……
她顺从地被克鲁姆引导着舞步，转圈之后刚想要重新将空出来的手放在克鲁姆的侧腰上时，手却被另一个人紧紧抓住了，之所以能肯定不是克鲁姆的手，是因为那只手柔软而细腻，完全不是克鲁姆常年在球场上摸爬滚打之后满是厚茧的手的触感。
那只手的主人不满意于只是抓住，更是趁着赫敏重心不稳的时候将赫敏整个人向后拉过去。惊呼一声，赫敏下意识地松开克鲁姆的手，想要在她摔跤之前撑住地面，但她当然不是摔在地上，而是摔进了某个人的怀里。
佐伊刚接住赫敏，就顺势把哈利给往前带了好几步（期间还撞上了一两个挡在前面的学生，激起一阵抱怨声），哈利正面对上克鲁姆那张不再是纯粹的阴沉、而是因为突发事件惊愕地瞪大了双眼的脸，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
赫敏小心地睁开眼，入眼便是一片大海，这时候佐伊已经不是把她拥在怀里，而是趁机握住了她的手、环住她的腰，跟她贴得很近，导致赫敏刚一睁开眼，就直接对上了佐伊显得有些得意的目光。
随着大提琴的浑厚的音调也加入进来，之前还显得急躁而单调的音乐仿佛经历了又一个转折点，变得醇厚缓和却又不失欢快，琴弓拉过琴弦的第一声响也许在别人耳中算不得什么，却惊雷般在赫敏耳边炸响。当她看向那片海蓝色之后，之前一直被她忽视的声音和人影，都忽然突破了那种朦胧的迷障，各式各样的杂音全都涌了过来。
佐伊当然知道她嘴巴一张一合是有话想说，但她不会给赫敏这个机会，至少现在还不行。她拉着赫敏配合着节奏，顺势避开克鲁姆的靠近，向着靠近出口的方向行去。
“佐、佐伊……？”赫敏结结巴巴地胡乱踏着舞步，难以置信地瞪着她。
“下一步只要往前跨一半的距离就可以了，不要一次就把步子拉得太大，赫敏。”佐伊完全不理会她的诧异，而是贴在她耳边轻声说，赫敏耳朵被吹气之后抖了抖，她总算是注意到她们所处的环境以及周围的人，赫敏越发不知所措，只好先按照佐伊的说法去做。
“拉着我……没错……不用紧张……”赫敏习惯得很快，她的动作慢慢变得活泼起来，心跳声如激烈的鼓点般在耳边响起，但不是低沉的、压抑的。她忽然察觉到一个事实，现在和自己跳舞的，原本就是她最希望见到的那个人。就像是一直只存在于幻想中的场景终于实现了一样，即使跟朋友跳舞并不会让人介怀，但和喜欢的人共舞，却不只是身体在运动、在旋转，而是连心都变得轻飘飘的，像是要飞上天空。
佐伊能感觉到赫敏之前一直很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开始习惯接受和佐伊的肢体接触，也愿意主动贴近她，而不是如她所预想的最糟糕状况时的远离。狂喜就像是突破岩层喷射出的炙热岩浆，当她的指尖擦过有着舒适手感的礼服，抚在赫敏露出来的肌肤上，佐伊就忍不住想要亲吻它的欲望。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克鲁姆完全在状况外，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波特的舞伴会突然半道上把他的舞伴给抢走了，还就拉着赫敏直接跳了一曲。但依然下意识就想要追过去。
“麻烦让让，波特。”他先是冷静地跟挡在他跟前的男孩说了一句，就打算绕开哈利追上去。可当他第三次正面遭遇哈利之后，只要不是真正的傻瓜，都能看得出来哈利打算拦着他的路。
“让开！”克鲁姆低吼道，双拳紧握。他意识到正有什么东西脱离控制……
“冷静点，克鲁姆。我也不想这样做的。”哈利哭丧着脸高举双手，他们两个男生也和另一边一样成为了视线的焦点，只是看上去显得更加滑稽。“那你就别挡在我面前。”克鲁姆刚想把哈利甩开，哈利就又一次发挥了他魁地奇球员的灵活，拦在了克鲁姆面前。
“我是被迫的！”虽然哈利这么说，“不过我也认为一切都该由她们自己决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克鲁姆焦虑地停下脚步，他的脸色又变得阴沉下来。
“事实上就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些什么、在做些什么。”当风琴落下最后一个颤抖的音符后，哈利用余光注意到大门方向一闪而逝的两个身影，心中哭笑不得。他大概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年的舞会，原本还觉得或许能有点好事情发生，可现在他即将面临的大概就是被恼羞成怒的克鲁姆揍上一拳，然后在很多学生的见证下倒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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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等等！”刚一走出舞厅，空气就骤然变得寒冷起来。赫敏打了个激灵，之前还沉浸在热烈氛围里的头脑顿时清醒起来，她焦急地看着走在前面的佐伊，用上全部力量往后拽去，想要停止佐伊拉着她前进的步伐。
佐伊也没想要真的带着她去哪儿，她只是趁着气势漫无目的地带着赫敏往外走，找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她感觉到赫敏的抗拒，也就停下脚步，门厅附近的走廊空无一人，唯有明亮的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身后传出嘈杂的乐声，却又仿佛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很好。”佐伊自言自语，“也许只是在这里就足够了？”
“你在说什么呢。”赫敏走上前来，刚搭上佐伊的肩膀，“我完全不明白你今天为什么要做这些……”她正打算就情绪抱怨几句自己被吓到了，佐伊却突然转过身来，不止是之前还抓着的那只手，她连另一只手也牢牢握在手里，像是担心要是不紧紧抓着赫敏，她就会砰地一声从她跟前消失似的。
“我……”佐伊只觉得口干舌燥，她的脑子晕沉沉的，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她心中不停地重复着芙蓉和麦克斯跟她灌输的那些东西，她并不是没有听进去，反而正是因为部分认同这种观点，才会有今天的这次“劫持”。
但她不希望被赫敏误解，她做这些事只是想要告诉她自己的心情而已，并不是想要站在高处去支配谁，也不想让自己看上去是高高在上的。而根据芙蓉所说的，她其实也不能如她那样洒脱自由，做不到去干脆的热恋或是放弃。
她能做的事情很少。“佐伊……？”赫敏小心翼翼地拥着突然抱上来的女孩，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佐伊在颤抖，在畏惧着什么。但她抱得太紧了，赫敏一度觉得有点难以呼吸。
“……我喜欢你，赫敏。”佐伊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这既不是幻觉也不是迷情，我会证明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