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坦白（下）
“你总算是愿意跟我坦白了。”德拉科不满地抱着胳膊，“你知道你之前在舞会上做的那些事情给了那些傻瓜多少笑料吗？不只是斯莱特林，我好长一段时间里不断地听到那些混蛋拿那篇报道上的片段来取笑。即使他们更多的是为了讽刺波特和格兰杰，但你总是避免不了被卷入其中！”
佐伊递给他一瓶从猪头酒吧带回来的黄油啤酒，上次她们去霍格莫德的时候去了一趟猪头酒吧，阿不福思没怎么询问她的情况，甚至都没表现出太多的关心，就像是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客人。但赫敏之后悄悄跟她说了上次他还担心为什么佐伊没去。
阿不福思依旧没有松口，他还是不肯原谅邓布利多，但他至少提起他哥哥的时候语气没有那么激烈了，佐伊每次都会给他说一些邓布利多生活中的消息，又或是一些现在或是过去的趣事，例如邓布利多某天起夜的时候误闯了一间满是夜壶的房间。阿不福思每次都听得心不在焉，也不会因为佐伊说的那些事就停下手里的动作，但他没有一次打断她说话，虽然也从不表达意见。
就算一种饮料再怎么受欢迎，如果你连续很长时间都一直喝它，也会厌烦到很长时间内不想看到它。佐伊甚至不顾黛西呆滞的眼神硬是塞了一部分给她。芙蓉不太喜欢黄油啤酒的口味，只是喝了一次就再也不碰，而安珀一个人也消耗不了多少。
“你上哪儿去弄的这东西，霍格莫德么？”德拉科喝了一口。他们坐在室外的一棵大树底下，今天罕见的出了太阳，但一点也不热，就只是散发出刺眼的光。
“我也没想到会变成那样，都怪那个记者乱写。你总不可能真的相信那上面写的那些事吧，德拉科。你是知道我不喜欢波特的。”佐伊舔了舔嘴唇，她这几天都过得轻飘飘的，比起之前很多心事的时候那种沉重感，现在的她简直觉得自己能够飘上天空。
“是啊，我确实知道。可这样一来我就更无法理解你所做的那些事了。”德拉科皱着眉，“你为什么要去找波特当舞伴？”
“你觉得是为什么？”德拉科迟疑了很久，才犹豫地道。“为了……格兰杰？”
“对。”佐伊点点头，“就是因为赫敏跟克鲁姆的事情，我才会那么做。因为克鲁姆是德姆斯特朗的勇士，我要想接近他，就必须另外找一个勇士。而剩下的人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
“可为什么？”德拉科不解，“格兰杰怎么招惹你了？你非要去‘拉扯’人家？”
“别说那个词，德拉科。”佐伊咳嗽两声，“我那几天都快被卢娜用这个词嘲笑到厌烦了。”
“洛夫古德知情？”德拉科看到佐伊自然地点了点头之后，明显情绪变得更坏了，“在我之前知情？”佐伊耸了耸肩。“事实上她是第一个知道的，比任何人都要早。她是我的室友，人又很敏锐，我瞒不住她。”
德拉科低声念了一句什么话，佐伊没听全，但开头听上去像是在抱怨。
“德拉科，听着。”佐伊低下头，她当然信任这个一直陪伴她的男孩，但她也很不自在，跟亲密的人坦白隐私总是要比对陌生人坦白做更多的心理建设，哪怕他们不会因此拒绝你而你也知道这一点，可还是会说不出口。
“我有喜欢的人了。”德拉科一开始还没听明白，困惑地看着她。
“你在开玩笑！”等到佐伊又重复了两遍，他才惊恐地大喊出声，“是哪个混蛋家伙？是波特吗！还是……克鲁姆？！”
“冷静点、冷静点，德拉科。”德拉科反应这么大反而让佐伊放松了下来，她安慰着身边的男孩，“都不是。既不是波特也不是克鲁姆……说出来你也别不信，我会给你一个解释的，但你必须保证冷静地听我说。”
德拉科愣愣地看着佐伊严肃的神情，最后点了点头。
“是赫敏·格兰杰。”
佐伊甚至能想象德拉科将这个名字揉碎了组成了一些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词汇，因为他一副见鬼，根本无法理解的呆滞表情，最后他张大了嘴。
佐伊明智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想必当天在附近走动的学生们都能听到一声响彻天际的吼叫。佐伊一直等到德拉科表面上再也看不出是在激动之后才把手放下来。
“格兰杰？！”但是她刚把手放下来，就听到德拉科拼命压低声音的质问，“那不是个泥……女的吗！”佐伊点点头。“是啊，如假包换。”
德拉科顿时像是一只被雷劈了的青蛙一样奄奄一息。许久他才终于冷静下来，但那本来缺少血色的脸现在更是全都是汗。“你是什么时候……”
“去年……再往前推一些大概是前年的假期。”佐伊想了想。她的内心远没有她现在表现出的那样平静，她很担心会从德拉科眼中读出会让她痛苦的一些东西，但她也知道即使事态变成了那样，她可没有立场去职责德拉科什么。
“你们……你们……”德拉科颤抖着嘴唇，“你真的没有跟我开玩笑吗，佐伊？”
佐伊摇了摇头。德拉科两只手捂住脸部，抹了一把汗：“我不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我没有……我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你，佐伊。我从来没想到有一天会从你嘴里听到这种事……对我来说男女之间的相恋很平常，但你这种的太少见了，我也只知道梅格一个人。”
“给我一点时间，佐伊。”德拉科闭着眼，“让我尝试着去接受它。”
“你不用勉强自己去接受，德拉科。如果你真的讨厌这样，我不会再在你面前提起……”
“这怎么可能呢？我当然要去接受它！”德拉科喊道。“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动摇。我明明都能接受梅格的婚礼，因为我觉得她会这样是一件很寻常的事。但我想这或许也是因为……我对梅格没有像你这么亲近的缘故。”
“你觉得如果有一天我爸爸或者我妈妈突然来到我跟前，告诉我他们喜欢上了另一个同性，我会怎么想？我再怎么喜欢梅格，她对我来说也只是偶像、只是外人。她的人生跟我终究是没有交集的……但你是我的家人、或者胜似家人……我不太能接受，但我希望我能接受……”德拉科苦笑，“我也不知道我想要说什么了，我需要一点时间。”
“不，足够了。”佐伊诚恳地道，“谢谢你，德拉科。”
仿佛破开阴霾的那一点光，男孩笨拙的真心胜过千言万语。她一直很害怕会被亲近的人疏远，所以迟迟不肯踏出第一步，即使踏出了也要小心翼翼地不敢出现任何错误。但她现在发现，那些她认为重要的、也将她看作是重要之人的人，是会选择包容的，即使他们还不能马上接受，但他们也会愿意去尝试着接受。
那些她一直以为会发生的坏事其实最后都圆满地画上了句号，不是只有她会为了维持亲密而选择忍耐，她也不用以为这些人无法理解自己。
“我本来一直很难受，不希望被你们察觉到我的变化，觉得你们会因为这样就离我而去。”佐伊轻松地道，“但至少告诉你，德拉科。是我做出的最明智的决定之一。”
“你下次有事情也可以告诉我，在你跟洛夫古德坦白之前，我不想每次都被蒙在鼓里当最后一个知情的人。”德拉科抱怨道，“要是你之前就来拜托我，我肯定能比波特做得更好。”在那之后他好几次又提起这件事，直到佐伊保证下次有什么需要肯定会最先告诉他，德拉科才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