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意想不到的证人（下）
“第二个议题？”哈利看着塞德里克，也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困惑，“我从没听说过还有第二个议题，难道我们在这里不是为了保住西格尔的清白，不让她进到阿兹卡班吗？”
乌姆里奇像是隔着老远就听到了他们的疑惑似的，继续道：“正如审判最开始的时候，由部长康奈利·福吉所陈述的那样，除了对使用不可饶恕咒嫌疑和黑巫师嫌疑进行审判，我们还将根据这次审判的结果，决定是否要重启过去暂停的计划——即对被告佐伊·西格尔的危险程度进行评估，并重新分配被告的权利和自由范围、监护人人选、学业标准——”
“打断一下，女士。”邓布利多高声道，“我认为魔法部没有这个权力，去对一个自由人的人身自由和基本权利进行干涉，我会担任被告的监护人，是基于她的祖父、同时也是西格尔家族的前任族长，亲手写下的遗嘱。而我身为霍格沃兹的现任校长，也不可能任由魔法部干涉霍格沃兹学生的学籍安排。”他的话语很平稳，但不容置疑。
“魔法部有过记录，邓布利多先生。”乌姆里奇圆滑地道，“在上任魔法部部长任职期间，你曾为了让当时被魔法法律执行司前司长巴蒂·克劳奇限制住的被告能够获得一些自由，曾与魔法部签订了不少条款，例如其中一条：魔法部不继续佐伊·西格尔进行主动干涉，也会停止严格、系统的监视活动，只需要她按时来魔法部报道、进行简单审查，但她应当遵守与魔法部所订立的条款，并且不能有叛逆、对抗等情绪或行为。”
“确实有这件事，但之后我们的新任部长上台之后，这样的不平等条约就已经被制止了。”邓布利多说。
“可是上面也有记录：如果被告在契约执行期间违反了上述条款，她的一切由魔法部所赋予的权利和自由，将会被即刻收回。魔法部将有权利对被告进行监控、审查、处罚等行为，并将其视为危险分子，你的监护人权利也将由魔法部收回，并由魔法部安排新的人选。”乌姆里奇咯咯笑着，“也就是说，一旦野兽脱离了束缚她的牢笼，那她的一切都将被收回，就连握着她锁链的人也会改变……从一开始我们就应该这么做的。”
邓布利多皱着眉：“你们想要行使一个本就失效的契约的权利？而且还是由你们主动废止的。佐伊·西格尔从未有过任何触犯规则的行为和记录，这件事你们再清楚不过了。你们拿着这种废纸，想要做什么？”
“应该说她从来没有‘明面上被记载’的犯规记录。”乌姆里奇说，“不被发现的话就可以悄悄地做，哪怕是不应该做的事情……但是那些痕迹永远都会在、永远不会消失，因为证据就在那儿，不管是物证、或是——人证。”
“接下来，我们要想请一个证人进场。”乌姆里奇盯着佐伊，希望看到她听到这个名字之后究竟会出现怎样的反应，一想到这儿，乌姆里奇就兴奋得全身颤抖。
“请证人——卢修斯·马尔福，进场作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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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朵嗡鸣。
嘈杂、混乱。战栗感顺着脊柱流窜直上，佐伊打了个冷颤，她像是分裂了，她的理智已经接受了乌姆里奇的宣告，但她的情感却仿佛变成了个聋子，什么也听不进去；又像是变成了傻子，接收不到一点信号。
但是当那个身材瘦高、总是显得很高傲的、她无比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对面的证人席上时，当她望着卢修斯神色平静地和福吉进行身份审查的对答时，她完全失去了力量，觉得自己就要从椅子上滑下来瘫倒在地。
就连视野也变得一片模糊，嗓子干哑，声音像是没润滑的齿轮，一点儿都说不出来。佐伊觉得自己的呼吸灼热得像是能喷出火苗，一直窜到大脑里。但是身子又冷得像是冻在冰层里，完全失去了直觉。
一只大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战战兢兢地看过去，不知何时邓布利多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脸色冷肃地望着对面的人，但他那只放在佐伊肩膀上的手像是要传递力量给她，静止不动了。
要是放在过去，佐伊还能够回应一下邓布利多，让他也能安心。但她现在连抬手都觉得痛苦，更别说还要强撑着表现自己还能行。她无助地低下头，眼圈很热、但不知为何比起想要落泪，她更觉得心中一片空虚。
卢修斯出现的瞬间，她就明白了对面的打算，也知道卢修斯上台将会陈述些什么。那是或许只有她和马尔福家才知道的秘密，就连邓布利多，都不能全数知晓，甚至可以说，这就是她因为信任卢修斯，才会请他帮忙去做那些事。
“你的姓名？”阿米莉亚摘下眼镜。“卢修斯·马尔福。”卢修斯的声音中没有一丝迷茫，他就像是在众人面前演讲一般，声调平稳，却又在佐伊心口上狠狠划了一刀。“身份，以及目的？”“马尔福家族族长，作证。”卢修斯的态度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冷漠。
“让我来问吧，阿米莉亚。”乌姆里奇对阿米莉亚说，等到后者坐下来之后，她看着卢修斯。
“告诉每个人你所知道的，关于佐伊·西格尔这个人，是怎么在条款执行期间，违反它的。”
卢修斯点点头，他微微转身，面对着在场的审判官们，从怀里取出一小叠名单。
“这是什么？”乌姆里奇的语气就像是她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这是七年前到五年前这两年间，我所购买的一些魔法物品的记录——包括魔法道具或者相关书籍。”卢修斯甩了甩手上的单子，取出魔杖，那些单子有序地飞到每一位审判官跟前，也包括阿米莉亚、福吉和乌姆里奇。
“你拿这份证明的目的是？”阿米莉亚仔细确认过名单后皱着眉，“根据我所看到的，上面没有任何违禁物品，全都是些入门级别的东西。”
“是的，因为马尔福家始终愿意尊重法律，也不可能做些违法的事情。”卢修斯恭敬地道，“这些都是经由我的手采购的魔法物品，只经过了我一个人。”他重复道。“但重点并不在于这份名单上的物品，而是因为——”
“因为这些东西都是我请卢修斯先生采购的。”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佐伊第一次在这次审判中主动发言，她高举着的手还在颤抖，却不愿意抬头与卢修斯对视。而她没看到，卢修斯也避开了她的方向，抿着唇瞪着其他地方。
“哦？西格尔小姐，你确认吗？”阿米莉亚的眼神变得严厉，“要知道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当做投票时的参考，即使是被告依然要注意为自己的言论负责。”
佐伊轻笑一声：“当然……我很清楚这代表着什么，我可是从四岁开始就上过被告席，待在魔法部的时间加起来甚至比在家里的时间还要长……”她捏紧拳头，“很长一段时间我只想死，因为活着多累啊，每天都要面对能把我打倒的压力……唉，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真的，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还是我自己来说吧，这样至少能好受些……”她站起身，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但还是硬撑着椅子扶手站稳了，“那张单子上的东西是些什么，我大概都还能记起来。我被魔法部明令禁止接触、学习魔法，甚至连接触相关的书籍和魔法道具都是不允许的。可我没法不去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于是后期克劳奇先生下台之后，当时条款的执行已经不那么严格了，我便请求卢修斯先生——由于马尔福和西格尔众所周知的世交关系——加上他对我非常好，便请他帮我带一些最基础的小玩意儿，来满足我-日益胀大的求知欲。”
她望着前方，那些密密麻麻的小人看得她心情越发烦躁，但她依然决定不是由别人，而是让自己来决定自己的命运：“我知道那样违反条款，卢修斯先生也劝阻过我，但我一意孤行……显然我没能逃过去。那么现在，我将要面对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