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探望（上）
“——让——进——”
“不——你——不——”
“滚开！”砰的撞门声之后，是急促的脚步声，赫敏抬起头，毫不客气地瞪着冲进来的不速之客——德拉科满头大汗、手里握着一份皱巴巴的报纸，他看上去焦虑极了，不安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昏睡的人之后，他张了张嘴。
“我……她……”赫敏站起身，看着德拉科就像是看着什么脏东西，这是从未有过的。要知道即使哈利和德拉科是死对头，但因为佐伊的关系，就算赫敏不喜欢德拉科，也愿意表面上给他一点面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明显地表现出敌意，那是耿直的罗恩才会做的事。
“她在休息。”赫敏直接地说，指了指门外，“我们出去说。”这时刚才阻拦德拉科的金妮冲进来，正想把德拉科推出去，却被赫敏制止了。
德拉科从来都瞧不起赫敏，因为她是个麻瓜出身的巫师，这让他在赫敏跟前总会不自觉地露出一股子优越感——即使也同样因为佐伊的缘故，他故意克制了这份心情（更别说得知佐伊居然会喜欢这个泥巴种之后不得不对她更加客气）。但现在他完全失了心气，连头也不敢抬起来，更别说蔑视赫敏了。
他们放轻脚步从屋子里出来，邓布利多为佐伊在对角巷的旅馆找了个房间，他并没有将她带回凤凰社，但他并没有对其他人说明原因。当天下午，赫敏就冲到了这里，她从哈利嘴里听到了全部的过程，再也无法忍耐，看着持续昏迷着的佐伊，她差点无法思考。
魔法部假惺惺地为她找了个医生，而邓布利多接受了。那个医生说这次昏迷基本上是因为疲劳过度和营养不良，再加上情绪的强烈波动导致精神受损，他帮佐伊开了两剂药，叮嘱赫敏要按时让她服用，因为佐伊昏迷的缘故，需要有人帮助她吞咽。在征得了赫敏同意的情况下，邓布利多为她在隔壁又弄了个房间，因为他没有时间一直守在佐伊身边。
隔天卢娜也过来了，她在审判开始之前就回了家，因为她不想让洛夫古德先生担心，也不想让她爸爸过上一整个暑假都必须一个人吃饭的日子。她告诉赫敏是金妮将情况告诉她，卢娜的存在对赫敏来说是个很大的安慰，当时她看着床上的佐伊，只能继续加深胡思乱想，那份恐慌一直在膨胀，却没办法发泄出来。
但她最终也没有对卢娜说太多，只是在女孩的陪伴下心情平复了不少，那天晚上也姑且平稳地入睡了。接下来的一两天里，其他知情人也或多或少地来探望过她，韦斯莱夫人还帮她带了换洗衣物，硬拖着她下楼去吃了一顿饭。
“你该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脸色，要是你继续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不等佐伊醒过来，你就会倒下了。”当赫敏表示自己没胃口的时候，韦斯莱夫人语重心长地说，她这才勉强吃下去。
她带着德拉科去了她自己的房间，没有让金妮也进来。关上门，她这才咬牙切齿地开口：“你怎么还敢上这儿来？”
“我……我想来看看、看看她怎么样了……”德拉科低下头。
“是不是她现在病情还算平稳的话，你就打算再给她来上一下，好让她彻底对这个世界感到绝望？”赫敏抱着双手，语气刻薄。
德拉科的脸色猛地扭曲，脸上满是被侮辱后的恼火，捏紧拳头：“你再敢对我这么说话！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打女生？”
“是啊，对你父亲这种会背后捅刀子的人来说，生出这样的儿子一点都不奇怪！”赫敏有些失控地喊道，“如果你现在还知道耻辱，就从这里滚出去！你觉得佐伊醒过来之后看到你，她会是什么心情？”
德拉科只觉得一口气冲上头顶，那能让人疯狂的混乱感情一瞬间支配住他的身体，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扯着赫敏的领子，把她的身体抵在墙上了。
“来啊，你倒是动手。”赫敏望着握紧拳头的德拉科，毫不示弱地冷笑，“你最好能让那印子一辈子都留在我脸上，这样你只要看到我就能回想起你们这些人有多么卑劣。”
德拉科咬着牙，一拳头砸下来，赫敏诧异地发现他那张一直显得很苍白的脸浮上了深深的红色和肿胀，两边的脸颊有了对比之后那伤势显得更加显眼了。
“……我想见她。”德拉科松开赫敏，蹲在地上，捂着脸痛苦地道，他的声音有些含混。
赫敏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回复：“不行，我现在不可能让她见你。”却依旧拒绝了。
“我就连道歉的机会都没有吗？”
“那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别做这样的事？等到伤害了别人之后再来道歉，不觉得已经很迟了吗？”赫敏不去看他，固执地说，“再说了，伤害她的人又不是你，该来的人为什么没来？”
“那是我爸爸！”德拉科说，“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他呆呆地看着散在地上的皱巴巴的报纸，“我从《预言家日报》看到的结果，我以为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然后你就从那上面看到了你父亲的‘光荣’事迹，对吗？以出卖他人的信赖来求得地位，你觉得那张照片拍得怎么样？”赫敏指着地上那张正在和福吉握手的卢修斯的照片，男人脸上流露出浅浅的笑容，仿佛对自己的行为非常满意。
“不是这样的！”德拉科喊道，声音又低落下去，“不是、不是这样的……爸爸不可能背叛佐伊，他把她当成是自己的孩子，肯定是有什么不对劲的……”
“马尔福，你知道佐伊清醒之后看到我，做了一件什么事吗？”赫敏厌恶地看着失魂落魄的男孩，“我跑过去想要握住她的手、想要抱住她、想要嘘寒问暖……但她把我推开了、拼命地……把我给推开了！”赫敏颤抖着，“她后来跟我道歉，说是下意识的反应——见鬼的下意识反应！你还没有意识到你父亲到底做了多么混账的事情吗，你父亲把她本来就不多的安全感彻底打破了啊！她直到现在都不太愿意和我有过多的亲密接触。”
“她什么事都喜欢藏着不说，整天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我又能为她做什么？一件也没有！现在光是看到你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想要给你一巴掌，你父亲如果还敢出现在这附近，看我不给他念个恶咒……”
“她……什么都没说？”德拉科轻声问。
“什么都没说。”赫敏冷眼看着他，“我倒是希望她能跟我抱怨、向我哭诉，那样至少还能发泄发泄情绪，但她现在就连家常都不怎么和我闲聊了，只是默默地吃和睡，我都不能确认她现在的想法，也不敢主动提起这件事，更别说去开导她了。”
“我很抱歉。”德拉科说。
“你跟我说没有用，被伤害的人可不是我。”赫敏一点都不领情。
“我会亲自跟她说的。”德拉科第一次在赫敏面前表现出谦卑，“我……没办法为我爸爸解释，因为连我也不能接受他所做的那些事……但他是我爸爸，你要是敢对他动手，我会杀了你，哪怕是言语上的冒犯，我也不会当做不存在。”
赫敏不回话，她拼命克制失控的情绪，只是一个劲地冷笑。
“不过……至少你有一个愿望达成了。”德拉科扯了扯嘴角，像是要让自己跟着这话题微笑一样，只是他失败了，“我冲出家门之前给了我爸一拳……哪怕那并不能说是为了补偿什么，我想要见佐伊。”
“我说了不——”敲门的声音让两人的争执暂停了一会儿，赫敏打开门，金妮站在那儿，脸上带着些许不安，“怎么了，金妮？”她问道。
“唔，西格尔小姐找你，她醒了。”看着打算拔腿就走的赫敏，金妮又继续道，“但她说也希望马尔福一起过去——事实上，马尔福闯进去的时候，她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