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滋生（上）
“……对不起。”佐伊按着额头，皱着眉低声道，声音还有些低沉。赫敏上下活动着她的胳膊，试图缓解肌肉的酸涩，因为她后来不得不一路保持着微妙的动作，就为了不把昏睡过去的佐伊弄醒，这可是个毅力活，等佐伊好不容易被汽笛的声音惊醒、从她身上离开时，赫敏的胳膊都快要失去知觉了。
赫敏看上去并没有很生气，至少从面部表情上完全找不出来一丁点不耐烦，相反，她还有点儿开心地挂着笑容。“我们要赶紧做好准备……佐伊？别呆坐着，列车快到站了！”她小心地想把趴在行李箱上打呵欠的克鲁克山抱下来（“老天，克鲁克山你又变沉了！”），佐伊呆呆地看着她动作，不知该怎么反应比较好。
“……我来吧？”她挤过来，此时车厢内已经只剩下她跟赫敏，两个男孩并不在里面。佐伊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你的手臂还没恢复，这大家伙会让你很难受的。”虽然她对于猫这种生物总是有着天然的抗拒，当她把手伸向克鲁克山的时候（这只大猫以前还曾攻击过她），克鲁克山警惕地嗅了嗅，最终安静地愿意被她抱着。
“它不能自己从那上面跳下来吗？”佐伊差点闪了腰，这团姜黄色的大毛团看样子只是想要被人服侍着带上一小段，佐伊的生疏动作让它很不舒服，还没走两步，克鲁克山就轻巧地跳下地。“它当然可以，但我更倾向于这是克鲁克山在向我撒娇。”赫敏耸了耸肩，笑吟吟地说，“这么想是不是就变得可爱多了？就像你之前对我做的那样。”
“什么？我没撒娇！”佐伊睁大眼睛看着她，“我只是情绪不太对劲，你怎么能把我和一只猫的简单想法相提并论呢？”
“嗯，是啊，就当做是那样吧。”赫敏的安抚很是敷衍，至少完全没办法作为佐伊的台阶，她刚想追上去继续解释，赫敏就制止了她。
“我们必须换衣服了，佐伊。”她手里抱着一身黑色的长袍和内衬的新衬衫，“本来只需要直接套长袍就好，但我的衬衫被汗水浸湿了很难受……时间不多，我们还得先一步下车去引导秩序呢。”她把车厢和车窗的窗帘都拉上。
虽然赫敏只是轻描淡写地提到这件事，但佐伊的脸色还是不太自在：“我做了些蠢事……”
“我们有那么多时间，没必要挑在这时候……再说了我根本没有生气。”赫敏一边快速地解开扣子，一边说，“下次我保证会和你一间包厢的，好吗？”
“赫敏，我并不是想要剥夺你和朋友相处的时间，我只是——”佐伊剩下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她感受着仿佛还停留在嘴唇上的柔软触感，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脸颊红红的女孩，赫敏摸了摸脖子，紧张地笑了笑。“我知道，但我想和你坐一间车厢。”
即使跟赫敏相处的时间里她们也没少亲吻、拥抱或是互诉衷肠，但这样的行为却每一次都能在她心中燃起激动的、快乐的火花，让她战栗不已。“赫敏……”也不知是谁先踏出的第一步，仿佛是凝视所产生的未知魔力将她们的距离逐渐拉进，佐伊一手环上赫敏的腰，另一只手搭上她的后颈，她身高比赫敏要高上一点。
佐伊很迷恋那轻微的电流窜过体表的感觉，那种舒缓但又真实的刺激，兴奋得甚至能让身体都微微颤抖。最初的那段时间，她们光是接吻都感到极度的害羞，连对方的脸都不愿意直视，身体紧绷着久久也无法放松下来，你会感觉抱在怀里的人是一截树干而不是一个柔软的人体。
但对富有激情的年轻人来说，不断尝试和熟练一项技巧（关键是它还能给你带来十分舒服的享受）总是值得倡导的。而当它对他们来说不再是陌生而需要警惕的事物，而成为了一种和吃饭喝水类似的生活上的日常时，再怎么紧绷的神经都能够因此放松下来。
“我们……该……出去了……”赫敏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轻喘，却又不是在拒绝，主动地投入到这项双人活动中，只是耳朵红通通的。为了不让外面人来人往的学生们发现异常，她们并不发出多少可疑的声音，不过其实也没有什么必要，车厢门只要关上，隔音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佐伊亲吻的时候喜欢闭上眼睛，这样她就可以更加细致地回味这份扩散、回荡着的心情，还有那能把人直接烧起来的热度。她一半是随着经验、一半随着本能地移动着环住赫敏的那只手，却感觉到不对劲，她触摸到的并不是过去衣料的触感，而是更加光滑、舒适、柔软的感觉（带着热度和一点点的湿意），那是这世界上任何布料都无法完美重现出的、独一无二的手感。
但却又，似曾相识……
疑惑之下又顺着摸了摸，被意乱情迷击溃的理智突然之间又回来了。佐伊睁开眼，带着九分的确信和十分的惊吓往那方向瞟了瞟。
好些学生已经等不及列车进站后停稳便带着大小包的行李站在走廊，他们有的和朋友高声交谈，有的手忙脚乱地照顾着自己的宠物，但总的来说气氛很融洽。突然一间车厢的车门突然响起巨大的声音，像是有人撞在门扉上，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但之后异动便再也没有出现，十分钟不到，门开了。他们注意到一个神色恍惚的漂亮女生像是逃跑似的从车厢里冲出来，手里抓着一只黑色的手提箱，她脸颊通红、头发有些凌乱，看起来有些紧张过头了。
“发生什么事了，小姐？”有学生殷勤地迎上来问道。
女孩先是向他挤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她像是还没能从遭遇中恢复过来，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接着那学生惊讶地看着这女孩死死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就像是想要从手心里找出什么不对劲。她一无所获，却露出一副很满足的表情。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从兜里取出一枚闪闪发光的小徽章，把它别在胸前。“怎么只有你一个？赫敏呢？”男孩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佐伊看过去，罗恩也戴着他的徽章，奇怪地看着她。
“赫、赫敏？她还在里面、换衣服呢……”佐伊僵硬地回答，说起换衣服这个词的时候，她的耳朵也红了起来，“换个校服你紧张什么？”罗恩审视地问。
“这不关你的事，韦斯莱。”佐伊深呼吸之后总算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不该去想那该死的、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她脑子里打转的、赫敏的肌肤，但她却又没办法让自己停止下来，那偶然的巧合所带来的新奇感受就像是诅咒一样在她心口留下烙印。
赫敏换衣服的时间比预料之中更久，她出来的时候也一脸恍惚，当她对上佐伊的视线时，两个人又同时微微露出尴尬的表情。“走吧，罗恩，我们要负责引导学生们有序下车，得快点走了，我浪费了太多时间……”
“学校见，赫敏。”佐伊向她招了招手，赫敏抱了抱她，只是这一次两人都不太自在，虽然她们也知道这并不是负面意义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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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级新生——跟着灯的方向——走这儿，别往那儿去——注意身边的人流，不要拥挤——”佐伊找到安东尼的时候，他正扯着嗓子在夜幕中大喊大叫，现场算不上特别混乱，虽然新生们往往有些不知所措，但只要把握住最可能出乱子的部分，其他人不用他们多操心。
“各位老生请不要在出口停留、以免堵住出口——新生注意提灯的方向，你们和老生的路线不一样——！”佐伊好不容易穿过人群，还趁机抓住了一个明显是新生的小个子，她正手足无措地团团绕，佐伊凑过去跟她指了指不远处灯火照亮的地方。
“抱歉，我来晚了。”佐伊看看周围，“他们什么时候能在周围加点可以照明的设备？每年我们都只能在夜色中走动、这么下去总会有学生走失……嘿！”她又抓住一个和她擦肩而过的学生，那孩子走错了方向，“往那边去，看到了吗？那位女士，提着灯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