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死亡的马人（下）
佐伊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感觉冷汗简直要打湿她的袍子，佐伊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大声得就像是直接凑在发声部位那儿听似的。佐伊用手遮住自己的眼睛，她不太想深呼吸，现在光是面前浓重的血腥味都会让她回忆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记忆。
“这不是她……不是她……”佐伊忍住想要呕吐和掉头就跑的渴望。她不停地告诉自己眼前的马人并不是她认识的那一个，那是个陌生人。这么做虽然没办法让她完全脱离那种痛苦，却总算是能够继续思考了。
她放下手，眯着眼（这样能让视野变得更差一些）打量着周围，显然那马人是在和什么体型巨大的东西战斗，因为周围的树木全都异常地倒塌了，多是被直接从半腰折断，凄惨地倒在各处，马人没有这种怪异的力量，那多半是它的对手造成的。
从马人那少掉大半的箭壶来看，它应该是支撑了不短的时间，马人们是禁林里的常住居民，它们很熟悉这儿的环境，佐伊认为它应该是通过周围全都是大树的狭窄环境与敌人纠缠，只是对方的蛮力肯定超出了马人的预判，加上周围的树木对马人的机动性也有所限制，最后它被逮住了。
“这么一看，简直就像是原始的捕食行为。”佐伊自言自语。她避开马人的尸体（光是看到就会头晕），向着折断的树木小心地走过去。她注意到那些树干上有一些长长的爪痕，她认不出来这是哪一种生物的爪痕，但应该是有着健壮的四肢的凶狠生物。
不只是树木，附近的泥土也一塌糊涂地散落在各处，比那些爪痕要稍微短一些的痕迹刻在泥土上，但不多，因为大多数地面上的痕迹在战斗中已经被破坏掉了。
“咦？”泥土周围出现了一些颜色更深的东西，佐伊将闪着荧光的魔杖往前凑去，发现那是一滩浅浅的血迹，她将手臂抬了抬，发现那是一连串的血迹，从这附近开始，一直向着禁林更深处延展。
“它受伤了。”佐伊松了口气，马人看样子并没有白死，至少它肯定对那个大家伙造成了伤害，以至于那家伙甚至没能忍着痛把食物（佐伊的胃一阵翻滚）吃完就离开了。
但是它究竟受到了哪种程度的伤害？如果伤很重的话，会不会已经死在了前面？如果伤不重的话，会不会……回来？
一股冰冷的寒意突然流窜进佐伊的身体，她一惊：“盔甲护身！”“障碍重重！”接连两个咒语发出，那种被什么东西窥视的感觉却没有消失。佐伊环顾周围，到处都是形状一模一样的大树、漆黑的背景融进禁林之中，哪怕那大家伙真的藏在附近，也不知道会从哪个地方冲出来。
“想要狩猎吗？”佐伊咬着牙。原始的杀意自有其令人害怕的地方，佐伊能判断出那大概是混合着杀意跟食欲的感情，无孔不入地刺激着佐伊的身心。她让自己靠着一棵树，至少这样她不会被一下子从背后冲出来的敌人杀掉。
但那气息却突然消失了。简直像是从未出现过一般，气氛很快便恢复了平静。佐伊不敢放松警惕，谁知道它是不是还想要等她放松警惕的瞬间发动袭击呢？
但那股杀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马蹄踏在泥土上的独特声音。佐伊很快便听到了这种声音，心中的疑惑得到了解答。既然那家伙愿意舍弃攻击，至少说明它没有信心能战胜更多的马人。
“星辰在上！”她听到一声悲痛的怒吼，接着是急促的马蹄声越发靠近，她隐约看到起码有十来个马人聚集过来，脸上全都流露着又惊又怒的神情。
“普罗拉！普罗拉！我会查清楚是哪个杂种犯下的罪孽！”马人怒吼着，其他的马人也都响应它，佐伊注意到这个领头的马人正是莉莎的哥哥，她还记得它的脾气很暴躁，但看得出它在群体中很有威望。
她不能被马人们发现，那可不是个愉快的选择。这些马人现在正沉浸在深深的悲痛中，而且它们对人类一向态度冷淡，都能说带上了些许敌意了。佐伊不愿意去深想，它们要是发现她就藏在它们同伴尸体的附近，会产生怎样不祥的联想。
可是想要离开一点也不容易，现在姑且是大树把佐伊的身形隐藏起来，但马人们在贝恩的吆喝下已经四散开来寻找线索，被发现是迟早的事。
背身逃跑是最不能做的选择，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躲开十几个马人的弓箭，她的速度也不可能快过马人们的蹄子，背身逃跑这种行为会被当做是心里有鬼的证据。即使邓布利多说过禁林的马人们并不会主动伤害学生，但佐伊可不敢肯定它们会对一个疑似犯人的人类做些什么。
佐伊蹑手蹑脚地绕着大树挪了一步，正好遮挡住了警戒着靠近这方向的马人的视野。等到那个马人离开了一小段距离，她又接着躲开其他马人的视线。
看准了其中一棵树，佐伊刚想要移动到那个方向，找准了没有任何马人向这边看的时机，佐伊刚向那边跑了几步，咔嚓的响声便从她脚下响了起来。
“什么人！”佐伊想也没想弯腰向前一滚，一根箭嗖地刺进刚才她栖身的大树上，瞬间十几根箭也都射在附近的位置，要是佐伊还傻呆呆地站在原处，即使有铁甲咒的防御效果，但也不可能毫发无损。
地面将马人们奔跑的声音传导进佐伊的耳朵。她站起身躲在树后，又是十几支箭钉在树上，碎树皮刷刷地掉了一地。佐伊注意到不止前面，两边也有马人的踪迹。
“我不是犯人！”她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人类！”马人们交头接耳，下一秒就响起贝恩的咆哮。“从树后面走出来，人类！不要耍花样！”
佐伊明白更多的话语也只会激怒它们，她从树后走出来，面前好几个马人已经拉满了弓，闪着寒光的箭矢搭在上面。但它们看到了佐伊的脸之后，犹豫着窃窃私语起来。
“人类，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其中一个马人问道。
“我来采集制作魔药的材料，你们有听说过吗？每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在附近转转。”佐伊的说法果然得到了其中几个马人的赞同。但有的马人还不相信她。“你之前从来没有进入得这么深，你到这里来有什么理由！”
“我、我迷路了……我只是顺着路往前走，但是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我很在意，就追着这味道走了过来。”佐伊让自己镇静下来，这样马人们也会认为自己的说法更有真实性。
“你追了过来，然后杀死了我们的同胞吗？”贝恩怀疑地看着她。
“不，贝恩。”这时，让佐伊有些眼熟的银色马人从后面缓缓地走上前，佐伊奇怪地注意到每当它经过一个马人，那个马人就会刻意往旁边挪一挪，仿佛很嫌弃的样子。
“普罗拉的伤口肯定是野兽造成的，人类不可能做出那样的撕裂伤，它们的胳膊太纤细了，牙口也不锋利。”费伦泽冷静地说，但贝恩理都不理它。“回答我，人类！”在场所有马人中也只有它还没有放下手里的弓。
“不，相反我很感谢你们能赶过来。”佐伊的声音很诚恳，马人们困惑地看着她，“我当时感觉到那东西在附近，而且我肯定被它盯上了。如果不是你们及时赶到，我说不定也会死在那里。”
“我们不是为了帮助你才过去的。”其中一个马人的声音很冷淡，“我们不需要人类的感谢，我们也不会帮助人类，我们不是你们人类的奴隶。”
“可你们的行为让我活了下来，所以我基于礼貌感谢你们。”佐伊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做，看起来那些马人还是能够交流的，至少它们之中的大多数已经认同了佐伊并非是犯人这件事，即使它们并没有放下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