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入伙（下）
佐伊无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黏在身上的食死徒们的视线，她的手心微微出汗，谨慎地不让自己流露出会引起别人怀疑的神态。她擅长伪装，从小时候开始，不管心中有多少不满、恐惧和憎恨，她都必须表现得顺从、无害，谎言对她来说从来不是一个陌生的词语。
但这是押上性命、堪称一生一次的豪赌，佐伊根本输不起，没有退路、也逃不走，单行道的两边是万丈深渊，只有一个方向可以选择；没有援军，斯内普有属于他自己的任务，剩下的只有靠自己手里的牌闯出一条道来。
“我没有想过你会回来。”伏地魔审视地看着她，“你从未对我们的事业产生过兴趣。”
“直到现在，我也不认为你所做的事情多有意义。”佐伊的回答让周围的议论混乱了一阵，“只是厌倦了一直扮演虚伪的自己，至少在你这里，没有人会要求我当个优等生。你提供我栖身之所，我帮你解决问题。”
“就像过去那样。”伏地魔话音刚落，贝拉特里克斯忍无可忍地站起身，用仿佛要将佐伊生吞活剥的凶狠目光狠狠瞪着她。
“主人，她在说谎！”贝拉特里克斯几乎能算得上是在尖叫了，“我能认得出那些谎话连篇的家伙们的脸，这家伙是在说谎，她想要欺骗您，表面上装成为您效忠，暗地里却另有目的！”
客厅里一片哗然，自从佐伊进入马尔福庄园后，对她的动机抱有强烈怀疑的人就没少过。比起从外部，一座堡垒从内部被攻陷的可能性更大，间谍和叛徒向来是防备的重中之重。上一次的战争中，正是小矮星彼得的叛变导致波特夫妇被杀。
食死徒们常用夺魂咒在敌人阵营中安插棋子，对于间谍的警惕心也更强。他们绝不会轻易信任新人，哪怕麦克斯是曾经的同伴，但在这之前她是一个销声匿迹十几年的死人。更别说这个死人现在主动要求加入他们的队伍，让人不得不去怀疑其中的蹊跷。
“哦？你觉得她在说谎？”伏地魔既没有生气，也没有让贝拉特里克斯闭嘴，仿佛被挑起了兴致一般愉快地重复道，“说说看你的猜想。”
“我见过她，一年前、在阿兹卡班的时候。她和她那卑劣的母亲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贝拉特里克斯气势汹汹地喊道，“西茜！卢修斯！我知道你们最熟悉麦克斯生下来的小野种，就是这家伙，是不是？”
被问话的两人没法马上回答，他们知道贝拉特里克斯的用意，却也无法阻止。贝拉特里克斯再三催促着，她责备地瞪着自己的妹妹，因为她没有立刻和她站在一边，而是试图庇护讨人厌的西格尔。
“是这样吗，卢修斯？”伏地魔懒洋洋地问，卢修斯脸色煞白，缓缓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吓唬他呢，汤姆？你明明全都知道，因为这是我们一起干的。”佐伊的嘴角勾起小小的弧度，贝拉特里克斯听了这句话后，眼睛眯了起来。
“贝拉特里克斯，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指控，我劝你早点放弃。”佐伊轻蔑地说，但贝拉特里克斯迅速冷静了下来。“这不是指控，西格尔，这是事实。没有任何证据说明你是真的麦克斯，还是只是个冒牌货、邓布利多的人，打算借着这张脸混入我们之中，把情报出卖给凤凰社！”赞同她说法的人不在少数。
佐伊心头一跳，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但她赶紧忍住了。即使贝拉特里克斯装得像个激昂正派的辩护人，但她不能踩进这个圈套，不能跟着贝拉特里克斯的步调走。这里不是魔法部的审判，这些黑巫师并不会为了体面而讲求证据。这场“审判”中的法官兼审判者只能是伏地魔，只有让伏地魔接受她的身份，她才算是成功闯过这一关。
“怎么，这就没话可说了？”贝拉特里克斯阴森地笑着，嘲笑着佐伊的软弱，“你承认了自己只是一个被功勋和荣誉冲昏头脑的傻孩子，以为能凭着半吊子的伪装混进群狼之中！”
慢一点、再慢一点，要显得满不在乎，现在还不是时候。佐伊坦然地直视着贝拉特里克斯那双充满恶意的眼睛，像是在看一个无知的笑话。她很清楚自己的态度会进一步地激怒对方，但是麦克斯并不会在乎这些。
“杀了她，主人！我求您一定要这么做！”贝拉特里克斯发狂地吼道，她就差扑上去亲手把佐伊给撕成碎片了，“这家伙彻头彻尾是邓布利多的狗，绝不会甘愿协助我们的事业！她不过是想要——”
“够了，贝拉。”佐伊还打算让贝拉特里克斯再吼叫一会儿，却没想到有人先打断了她。小巴蒂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恨麦克斯，但现在的目的是确认这个人是不是真货、以及她对我们的价值，我已经听够你那充满偏见的说法了，现在让我说两句。”
贝拉特里克斯没有还嘴。由于两人都对黑魔王有着坚固而执着的忠诚，加上小巴蒂本身的实力与价值，她对小巴蒂的态度比对其他人温和得多。
“不管你们怎么想，我相信她的说法，也相信她现在的身份。”小巴蒂朝佐伊点了点头，“我比你们所有人都要早接触到这个状态的麦克斯，那时候我还被父亲囚禁着，无法回应主人的期待，但正是麦克斯让我逃离了父亲。她帮我制服了他，还为我带来了主人的消息和计划，为我带来了继续生存的意义。在霍格沃兹的那段时间里，她再次帮忙解决了我的失误，协助我完成了计划。可以说，如果当时没有麦克斯，主人的复活或许并不会那么顺利，你说是不是，小矮星？”
被突然叫到名字的矮个子巫师吓了一跳，身体下意识地抖了抖。他抬起头，露出那张酷似老鼠的脸，两只眼珠子不停地打着转。“什、什么？”小矮星的声音很微弱，他不想引人注目。
“我在问你问题。当时协助你逃离霍格沃兹、让你去寻找主人的人是谁？”小巴蒂问。
“是、是她。”小矮星颤巍巍地指着佐伊，尤其是当他发现伏地魔正玩味地盯着他看时，胳膊的颤抖更是增添了几分。
“我不知道麦克斯是如何逃脱死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以一个全新的身份潜伏在邓布利多身边。但我知道她肯定会回到我们之间，而不是变成邓布利多的走狗。她属于这里，属于我们，她早就向所有人证实了自己的忠诚！”小巴蒂铿锵有力的声音回荡在客厅，他在同伙中很有威望，部分对具体细节不知情的食死徒面对佐伊时的态度软化了一些。
贝拉特里克斯烦躁地别开脸，早在小巴蒂被丢进阿兹卡班的时候，她就从他嘴里打听到了麦克斯的事情，她并不在乎现在站在这里的人是不是麦克斯，她只想让这女孩死在这里。
伏地魔看了一圈，最后将目光放在斯内普身上。“西弗勒斯，你觉得她可信任吗？”
“我不知道，主人。”斯内普冷淡地看了一眼佐伊，“任何人都可能会说谎。”
“有趣。我知道你是她的导师，你这是在暗示她不可信任？”伏地魔问。
斯内普一点也没有被揭穿身份的尴尬，而是保持着脸上的冷漠神色。“我会担任她的导师，是因为邓布利多需要一个监视她的人，但他没有告诉我监视的原因。我和麦克斯·西格尔没多大交情，对她的孩子也不感兴趣，我只是为了继续麻痹邓布利多，让他信任我，才会答应这个职务。不管她是谁，她都把自己的本性藏得很好。”
“你刚才说，邓布利多不信任她？”伏地魔像是听了个大笑话。
“我认为是这样。”斯内普说，“邓布利多严禁任何人在她面前提起凤凰社、或是其他关键信息，他打算把她完全排除在外。如果这也能叫做信任，那我无话可说。”
“哼，道貌岸然的家伙。”伏地魔冷笑，但斯内普说完后，他看起来像是放松了一些。
“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你，对我来说没什么坏处。”他对麦克斯说，贝拉特里克斯兴奋地双手握拳。
“但你不会这么做的，汤姆。”佐伊轻笑，“对你来说，我有更大的利用价值。”
“你说得对，麦克斯，我当然会让你加入我们，就跟过去一样。”纳吉尼顺着桌腿滑了上来，它在桌面上游动着，瞳孔里映照着佐伊那张微笑的脸。
“但我有一个要求，只要你能完成，就能得到我的信任。”伏地魔伸出一根手指。“对你来说再简单不过了，我要你杀一个人，阿不思·邓布利多，我要他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