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抉择（下）

　　卢修斯抓住妻子的胳膊，却没有流露出惊讶的情绪。而小矮星彼得、这个狡猾的小个子男人在佐伊出手攻击贝拉特里克斯的瞬间就想逃走，他的身体正肉眼可见地扭曲，仿佛一团泥巴在人的手里揉捏塑形，熟练地改变着姿态。

　　不到十秒钟，一只老鼠出现在之前小矮星站着的地方，头也不回地向着墙根猛蹿，一溜烟躲进沙发的缝隙，佐伊的魔咒正好被挡住。小矮星已经很久没有变形成阿尼马格斯过了，但他逃跑的“技艺”却一点没有生疏，他的动作非常快，咒语打不中它。

　　墙根那儿有个洞口，只要能钻进去，他就可以逃走，躲到安全的地方去。要是他供出了佐伊——顺带还能搭上马尔福一家——的叛徒身份，黑魔王一定会给他许多奖赏，最重要的是，他终于远离了贝拉特里克斯、远离了麦克斯（不管贝拉怎么说，他反正是一点儿异常都没瞧出来），这两个女魔头在他眼中的恐怖程度已经比得上黑魔王了。

　　近了、近了！小矮星在心里欢呼，这时头顶上却响起一声尖啸，那声音直让小矮星毛骨悚然，仿佛他正面撞上了死神。他想钻进墙根的洞，却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牢牢抓住，接着视野渐渐升高，心心念念的破洞也原来越远。

　　某种锋利的边缘抵着他的身体，有部分甚至刺了进去，小矮星不敢拼命挣扎，免得遭受更多的痛苦，他毕竟不是一只单纯的老鼠，身为人类的那部分开始审视自己的处境。小矮星忍着毛皮下撕裂的疼痛，然后他就听到下面传来佐伊的喊声。

　　“罗伊德，这边！”

　　佐伊从猫头鹰的利爪下把小矮星弄了出来，用咒语打晕了他。失去了有意识的变形控制，老鼠抽搐着很快又变回了小矮星的原貌。

　　难得见面，罗伊德似乎有些过于激动，一直动来动去。“是他让你来的？”安抚着手臂上的猫头鹰，佐伊把绑在它脚上的纸卷取下来，用指腹摊开。

　　“以现在的情况来说，意外的是个好消息呢，单纯就结果而言。”她自言自语，“先跟在我身边吧。”猫头鹰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掌心，轻轻地叫了一声，飞到另一边去了。

　　“你要怎么做？”卢修斯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接连而来的打击已经让他感到疲劳，神色复杂地看着佐伊。

　　“我要离开这里，带着庄园里的所有囚犯。”佐伊走到卢娜身边，也不管后者微弱的抗拒，直接把她拽起来，“你可以把它理解成背叛，因为这确实是我将要做的事情。”

　　“卢修斯先生，你能帮我把贝拉特里克斯绑……谢谢你，纳西莎夫人。”还没等佐伊说完，纳西莎一声不吭地把她姐姐绑得严严实实，佐伊愣了愣，她很少在纳西莎身上看到这么果断的一面，而且还是用来对付她的亲姐姐（虽然她之前尝试着利用这一点并成功了）。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母亲吧。“德拉科他——”卢修斯问。

　　“他在很安全的地方，做着他想做的事情。”佐伊说，“如果你们想见他，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不，我们不会离开。”卢修斯拒绝了，被伏地魔视作叛徒的下场是极其可怕的，“我不能让马尔福在我这一代结束，德拉科离开了庄园说不定更好……别忘记我们之间约好的，你一定要保护好德拉科。”他再次警告道。

　　佐伊让卢娜去把地牢里的其他人带出来，卢修斯居然同意让多比去帮忙，小精灵睁大了眼睛，诧异地听着卢修斯的命令，最后跟卢娜一起去了地下室。

　　“现在我后悔了，我们家真不该和西格尔扯上关系。”卢修斯叹气，他无奈地看着佐伊把魔杖抵在小矮星的太阳穴上，细心地调整着对方的记忆，“不管哪一个都是。”别说重新赢回黑魔王的信赖，现在该想的反而是怎么让自己不因这件事被迁怒。

　　卢娜搀扶着奥利凡德回到客厅时（汉娜则背着拉环），正好看到佐伊把马尔福夫妇打晕的画面。“稍微休息一下，直到我喊你们走。”佐伊说话时的语气近似命令，她必须尽快处理好其他人的记忆，消除事关德拉科的真相、植入虚假的记忆。对于伏地魔来说，这样的小手段作用有限，他肯定会察觉到不对劲，可那时候他已经没办法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小细节上了。

　　斯内普的纸条是他们约好的信号，邓布利多的尸体和老魔杖一起不翼而飞，伏地魔率先怀疑的会是最有嫌疑的两人，但最终一定会把罪名安在自己身上。斯内普会按照计划拖延一会儿，这是她最后能够以食死徒的便利身份行事的时间。

　　“魂魄出窍。”贝拉特里克斯突然坐起身、从地上爬起来，她面色恍惚，身体摇摇晃晃，但很快就站住了。她此时的状态远不如巅峰时期，就连夺魂咒也能轻而易举地成功。

　　“多比，知道这几个人的魔杖在哪吗？把它们拿过来。”佐伊顿了顿，想起赫敏一直试图宣传的理念，“请把它们拿过来……拜托你了。”

　　或许是没想到佐伊会这么和自己说话，多比眨眨眼，最后向她鞠了一躬，一阵爆响后消失在原地，很快又是一声爆响，小精灵手里小心地抓着几根魔杖。“你们先去霍格莫德的猪头酒吧，阿不福思先生会安排你们到藏身处去。”等他们都拿回了魔杖，佐伊开口道。

　　“可我想先给家里报个平安……”汉娜苦恼地说，说起家人，卢娜微微皱起眉。

　　“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卢娜问，她瞥了一眼温顺地站在一边的贝拉特里克斯，她那空洞的目光注视着虚空。

　　“我还有事情要做。”佐伊说着，把飞路粉撒进炉火里，然后让到一边，她看着他们一个个消失在绿色的炉火里，最后只剩下她跟卢娜。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了。”火光照亮了卢娜的脸，眼中似有光芒闪烁。她上前拥了拥佐伊，踏进炉火的瞬间转过脸，“还会回来战斗吗？”

　　“一定回来。”佐伊回答。卢娜笑了，她对着虚空清晰地喊了一声“猪头酒吧”，便嗖的消失在壁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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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魔法部的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办公室里，闯入者正暗自窃喜。

　　乌姆里奇把她那矮胖的身体塞进佐伊平时的办公椅内，两手放在桌上、正襟危坐。她用魔杖在名牌上一抹，那块写着麻瓜出身登记委员会主任的名牌上面的名字就从“麦克斯·西格尔”，自动变成了“多洛雷斯·乌姆里奇”，不止如此，办公室里的布置也都变成了她喜欢的样式，颜色鲜亮得能够闪瞎眼睛。

　　她愉快地哼着调子，每当她确认佐伊将会长时间不在办公室时，她就会这么做，似乎她真的取代了佐伊，获得了比过去大得多的权力，这让她长久以来被佐伊压着一头的憋屈瞬间烟消云散，身体因为兴奋而颤抖不停。

　　按照惯例，佐伊的上班时间还要往后移半个小时，这意味着她最多只能继续享受半个小时。乌姆里奇忍住心中的不舍，她还没有跟佐伊翻脸的资本，纵使她有取得这个位置的野心，但她并不敢惹佐伊。

　　“你在做什么？”当佐伊推门进来时，就看到了乌姆里奇那满足的笑脸。她飞快地审视着周围，目光在看到那块被更名的名牌后愣了愣，有些好笑地移开。

　　“多洛雷斯，你想坐我的位置，是不是？”

　　乌姆里奇火烧屁股似的从椅子上跳起来，连连摆手，她头顶的天鹅绒蝴蝶结随着她的动作颤巍巍地抖动。

　　“您误会了，女士。我只是想要休息一下……”

　　“没关系，我正好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佐伊笑着说，“事实上——”

　　“西格尔女士？我有事情……”又有人推开门，佐伊都要为这惊人的巧合鼓掌了。魔法部部长辛克尼斯走进来，“早上好，多洛雷斯。你是西格尔女士的副手，也一道听听吧，是关于接下来的审判名单……”

　　“部长，我也正好有事找您。”佐伊说。

　　辛克尼斯抬起头，宽脑门下的目光仿佛是藏在石头下的阴影里，他示意她先说。

　　“虽然十分突然，但我要辞职了。”咒语的光芒从她手里的魔杖一闪而过，无数带刺的藤蔓向四周扩散，把辛克尼斯和乌姆里奇一前一后地捆紧，“鉴于我一点也不喜欢你的执政风格，辞职信的提交可能有点粗鲁，只好让你们忍耐了。”

　　“希望下次见面能是一个正常的你，部长先生。”藤条从他俩的肢体顺势缠上，惨叫被堵在喉咙里，只剩下呜呜的闷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