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合欢

  仲夏时节嫣儿的个头已经和阿荧一样高了,这让阿荧很是纳闷,为何她比嫣儿还要能进食却只是一味往横长而嫣儿却是往竖的长呢?

  且不说嫣儿,何琰川亦是。阿荧记得自己刚进宫时,四哥的身量不过与自己相当,怎么转眼间他与何琰勋站在一块时二人竟是差不多高,而他与阿荧站在一块时阿荧的脑袋却刚刚与他的胸膛齐平。

  若竹告诉阿荧,女子若是来了月事那便代表此女已经长大成人可以出嫁成婚了,所以到了这个时候身高是不会大变的。阿荧听罢只觉得这世道十分不公,为何男子没有月事,为何男子的个头总比女子要高。

  若竹只告诉阿荧男女是不可相比较的,因为女子处弱势是天定的。

  尽管若竹这样告诉阿荧,阿荧仍旧觉得女子似乎不一定处在弱势,比如她想要欺负何琰川,何琰川只会求饶并不会还手。

  尽管阿荧也知道何琰川若是真要还手她定当会被何琰川打得很惨。

  夏季似乎是万物生长的季节,就连嫣儿的小白兔都比阿荧初见之时肥硕了好几圈。嫣儿好似很喜欢这只小兔子,给兔子取了一个名字唤做如意,还向舅母专门要了一个宫女伺候这只兔子。阿荧记得这个宫女名唤凌寒,年纪比自己还要长一两岁。

  这一日,嫣儿的兔子闯进了阿荧的凝月阁,凌寒在凝月阁内外找遍了也不见兔子的踪影。待到日落时分,凝月阁内清扫院子的小宫女才过来告诉阿荧说是她在阁外的水塘里发现了一只淹死的兔子。

  阿荧命人捞起了水塘里的兔子,发现这正是嫣儿的如意,于是便命人去将凌寒叫来让她把如意的尸体带回去。

  不一会儿凌寒便哭着跑了过来,阿荧见她哭得正伤心忙问是何故。

  凌寒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道:“若是公主知道如意死了,奴才肯定会没命的。”

  “怎么可能啊。”阿荧不信,“你家主子可心软了,连蚂蚁都不舍得捏死。”

  “主子人虽好,但是奴才犯了错是要被仗责的。”凌寒说到此处,哭声更是不止。

  阿荧听罢,忽然想起宫女犯了错是要被女官责罚的。倘若真打二十板子下去人也会没了半条命,若是来不及诊治倒真有可能会没命。

  “但不过是死了只兔子,不至于打你罢。”阿荧将自己所想如实说了出来,“舅母很爱吃兔子肉,宫里头每个月死这么多只兔子,嫣儿若是喜欢兔子去膳食局拿一只不就好了。”

  “可是... ...可是如意是傅侯爷送给主子的,主子格外爱惜。”凌寒道。

  “那再让傅怿清送一只便是。”阿荧这样想。

  凌寒听后哭得愈发厉害,她发现自己根本无法跟这位公主沟通。自己不过是一个下人,命哪有侯爷送公主的兔子值钱!公主虽不会要了她的命,但是皇后身边的管事嬷嬷怎么会绕过她。

  “好了,别哭了。”阿荧见她哭成这般,遂道:“你去跟你家主子说是我借了这只兔子玩然后不小心让它淹死的便是。”

  “这,这不好吧。”凌寒一边抽泣一边说道。

  “那你是想被打?”

  凌寒立即摇头。

  “那不就得了。”阿荧道:“反正舅母和舅舅也不会为了这件事而说我的。”

  言罢,阿荧又环顾四周,指着在场的几个下人道:“不准说出去听到没有。”

  “是。”几个下人道。

  晚上阿荧去向舅母问安的时候嫣儿果真在舅母怀里哭,凌寒跪在母女二人面前颤颤的不敢抬头。

  皇后见女儿哭得眼睛都肿了,忙说:“娘亲下次再送你一只便是,莫哭了。”

  “可是别的兔子又不是如意。”嫣儿含泪说道。

  阿荧从皇后宫中出来之时正碰见傅怿清和何琰勋二人向宫内走去。傅怿清对着点头一笑,随后道:“好像是我给公主惹麻烦了。”

  “那倒没有。”阿荧道:“只不过嫣儿哭得可伤心了。”

  而后,阿荧便见二人踏入屋中。

  傅怿清蹲在嫣儿身边,也不知道再跟嫣儿说些什么。很快,嫣儿停止了哭声,何琰勋又不知对嫣儿说了些甚竟惹得嫣儿笑了起来。

  “有哥哥真是好啊。”阿荧不禁感叹。但是过了一会儿她又觉得不太对劲,她记得嫣儿小时候不大愿意亲近傅怿清,什么时候二人的关系竟这么好了?

  她竟一点儿也不曾察觉!

  过两日是六月二十,阿荧再见到嫣儿之时,嫣儿的气好似已经完全消了,好似从前那般与阿荧一同上下学,在一块嬉戏。嫣儿近日好似迷上了绣香囊,整日拿着竹绷子坐在紫藤花架下的石桌上认真练习刺绣。

  阿荧见了遂走近一看,上头竟绣的是两朵合欢花。

  “这绣的倒是极好的,但你为何要自己绣,找一个宫女替你绣了不就好了。”阿荧道。

  “我这是要送人的。”嫣儿也未抬头去看阿荧,只是一本正经的道:“当然要自己绣才有诚意。”

  “送人?”阿荧走到她身边坐下,“有人收礼还会收香囊?你小心让人家记恨你。”

  “为何?”嫣儿又是生气,又是不解。

  “香囊多不值钱。”阿荧将自己的见解说出来,“送礼呢就要送贵重的东西,譬如红珊瑚,缂了金丝的屏风和衣裳什么的。你送个不值钱的香囊收礼的人会在心里记恨你的,说你把他看轻咯。”

  嫣儿听了一时竟无言以对。她看着阿荧沉默了半晌后,说:“我又不是遇到人家家里头有喜事儿要送礼,为何要挑贵重的礼物?”

  “那你是为何要送礼?”阿荧问。

  谁知嫣儿听了不肯回答,只是低着头一边绣着合欢花的花萼,一边敷衍的道:“反正是要送人就对了。”

  阿荧原本对打探别人的隐私没有多大兴趣,可谁知何琰川不知何时蹿了出来,道:“女子绣香囊当然是要给心上人的啦。”

  “心上人?”阿荧这才诧异道:“嫣儿才多大就有心上人啊!”

  “你不知道?”何琰川忽而一笑。

  阿荧摇摇头,“是谁啊。”

  “不要胡说。”嫣儿放下手中的竹绷子,站起来把何琰川推到一边。

  阿荧则是认真的想了一想,道:“莫不是傅怿清?”

  “你知道!”

  “别说了。”

  何琰川与嫣儿异口同声。

  “是真的啊。”阿荧喜笑,“我居然猜对了。”

  嫣儿听阿荧提起了傅怿清的名字后脸涨得通红,何琰川见后哈哈一笑:“我原以为这事儿只有我一人发觉了,没想到阿荧这般迟钝都能猜到,那这么说宫里其他人应也是清楚的。”

  阿荧听后不悦,“我哪里迟钝了。”

  嫣儿见四哥将自己的秘密揭了出来,遂也要揭他一个,“别以为我不知道四哥也有心上人。”

  “是谁?”阿荧亦觉得好奇。

  “我认识她,但是祖母寿辰的时候四哥把她带到宫里来了。”嫣儿把何琰川的秘密抖出来的时候还得意的看着他笑了笑。

  外祖母寿辰的时候何琰川还带了其他人进宫?

  阿荧愈发好奇,遂问道:“四哥快告诉我,到底是谁啊?”

  “我的事儿岂容你们两个小丫头多管。”何琰川故作老成的说。

  “你说谁小丫头?”阿荧说罢,便追着他跑了起来。

  嫣儿看着两个人互相追打,而后又看见三哥面无神色的朝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你们别打了,三哥来了。”嫣儿唤道。

  阿荧转过身去,见何琰勋面色似乎有些沉重,遂不敢作声。

  “三哥。”何琰川道:“怎么了?”

  “父亲今日下朝后忽的昏倒了,到现在还未醒来。”何琰勋道。

  嫣儿听后顿时慌了神,问:“爹爹生了什么病?”

  “御医说父亲近来总是气短心悸,恐是心衰。”何琰勋道。

  “这般严重?”何琰川顿时愁眉不展,轻声问道:“可还有救?”

  何琰勋听后不言。

  嫣儿见两位哥哥神色这般凝重,心里更加害怕,忙说:“三哥不要吓我。”

  何琰勋一声短叹,拍了拍嫣儿的肩道:“嫣儿莫怕。”

  阿荧杵在原地望着三人缄默不语,她未哭也未曾流露出任何担忧的神色,但是她的内心更加害怕。

  若是舅舅出了什么意外,她会不会又会被送走?

  阿荧看着何琰殊牵着嫣儿的手向旭东阁的方向走去,何琰川紧随其后却又发现阿荧仍站在原地。他走过来想要牵着阿荧,阿荧却转身跑开了。

  “阿荧。”

  何琰川本想叫住她却发现她已经跑得没了影。何琰勋站在原地,看着已经不见的阿荧,对他道了一句,“走罢。”

第19章 合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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