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疗伤

  莫凡之将剪刀在滚水中洗了两遍,小心翼翼将苏玉珩身上粘着的衣服剪下,莫子黄在一旁慢慢浇着细细的清水。

  三个人谁也没先开口,莫凡之避开水疱,将药涂在烧伤处,伤口一直到腋下,原本白皙的皮肤被烧得通红,精致完美的面容也变得不能再看。

  “尊上您这几日饮食和作息都需调整,我每日会替您上药,不出一月便可痊愈,但伤疤还需少到半年才能消除。”莫凡之将药箱捧在怀里,低下头不去直视他的眼神。

  “不劳老谷主费心,本尊自己可以处理。”苏玉珩语气冷到极致,莫凡之心里咯噔一声,只得点头。

  清风拂面,父子俩从梦溪斋出来后才觉得能够喘过气来。

  稀稀落落的雨打在脸上,莫凡之不禁感慨夜谷今后的命运又在何方。

  “真是奇了怪,这下雨天的,怎么会着那么大火。”莫子黄倒是没莫凡之想得那么深,他皱着眉始终想不明白这火是如何起,也不明白为何整日带着面罩的师妹会同得宠的尤姑娘长得如此相似,简直就是一个人。

  虽说苏玉珩放言无需夜谷操心,但莫凡之还是连夜赶出个份食谱和药单,连带着些注意事项都写在纸上,一份给苏玉珩,一份给住在深宫处的尤姑娘。

  摇姯第二日就被莫凡之送出了圣殿,但因为她身上有伤不能出远门,便住在附近的宅子里,拖了人照看。

  这边要忌口的苏玉珩干脆什么都不吃,也不知这是他第几日未进食,平日里喝些白粥清水就打发了,如今却是滴水不进。

  侍卫也放聪明了,天女靠不住,那就请尤姑娘来,有胆识有计谋,正得宠着也不怕被罚。

  尤姑娘带了些吃食过来,侍卫很快就放行。

  尤姑娘被苏玉珩毒哑过,说不出话来,敲了两声门无人应就当许了。

  推门进去,苏玉珩躺在床上,上身□□着。

  她倒也不害臊,将食盒打开,依旧是白粥。

  苏玉珩偏头斜了她一眼,从鼻子里冷冷哼一声。

  她将白粥放在床头,伸手想去将苏玉珩扶起来,却被他一手打开。

  尤姑娘性格极好,也不气恼,反复好几次,他终于不耐烦,自己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

  喂了碗白粥下肚,她从袖口掏出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那是莫凡之给她的注意事项。

  瓶子中倒出些青色药膏,小心翼翼涂抹在他身上,慢慢延伸到他的脖颈,他的脸庞。

  从心底叹口气,手的动作也是愈发轻,更像是爱抚般,细嫩的小手在他的眉头缓慢打圈。

  她身上有很重的脂粉味,放在往常他定是极其恼这种味道的,但今日打了两个喷嚏也忍了过去。

  因着她不能说话,他觉得无趣得很,竟然迷迷糊糊睡着过去。

  直到有被子避开他的伤口盖在他身上,他才从睡梦中惊醒,透过放下来的床帘,他细细打量这个女人,原来哑巴也有哑巴的好处。

  她收拾好东西,轻悄悄将房子里的窗户都打开透透气,顺便将狼藉的书房稍微整理一遍。

  自从昨日火灾后连丫鬟都不敢进房打扫,屋里依旧热气腾腾,有些木椅烧成灰烬也还来不及扫除。

  尤姑娘毕竟是小家小户出身,喜爱浓重的脂粉味,穿衣也喜好大红大紫的。苏玉珩实在不能苟同,等她踏出房门后立即往她那儿送了好些脂粉和新衣。

  傍晚,尤姑娘又提着食盒来了,依旧是浓烈的脂粉味和红紫的衣裳,还有一碗白粥一碗药水。

  苏玉珩一天都未下过床,刚睡醒的他精力充沛的很。

  他仔仔细细打量这个从来没认真观察过的女人,哪怕是揽袖口这种微小的动作,他都颇有兴趣。

  脸上的水疱反而越来越大,她掏出那张纸皱着眉看了好久,将食盒放在桌上就跑出了门。

  再进来时端来了支红烛,还问嬷嬷借了几根针。

  她双手挥舞着,似乎是在跟他说些什么。

  虽说他不清楚她到底要表达什么,但就是莫名相信她。

  他点头,躺在床上任他摆布。

  捏着针的手都在颤抖,针在红烛里烧得通红,她小心戳破最大的水疱,有液体从水疱里流出,她拿出手绢仔细擦拭,生怕弄疼他。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留下你吗?”苏玉珩见她认真的模样,轻轻说道。

  她手停顿在空中,头摇了摇。

  “我以为你这样长相的人都是纯良的。”

  她有些讶异,嘴角微微上翘,显然是欣喜模样。

  “哪知,跟你一模一样的人已经变了,幸好你还是原来模样。”

  又一个水疱处理完,她擦擦额头的汗,有些不解地望向他。

  他却没再将这个话题聊下去。

  “我的模样是不是很可怕。”他瞧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尤姑娘,开口道。

  她放下手中食盒,抿住嘴冲他摇头,双手比划着什么。

  “可会写字?”他问道,苏玉珩实在不知她想表达的意思。

  尤姑娘很沮丧,脸耷拉下来,掏出那张纸做出个识字的动作。显然是只识字不会写。

  苏玉珩有些失望,但声音却是柔和得不像话:“无碍,到时候我教你写字。”

  那双黑眸迸出明亮的光芒,她欣喜得不能自已,甚至在房子里都会欢欣雀跃以至于蹦蹦跳跳。

  身后的苏玉珩却好似从她身上看到另个人的影子,久久都不愿将延伸挪开。

  有些水疱越来越大,她就会用针扎破再用手绢小心擦拭,开始手还会颤抖,娴熟后反而还有些上瘾。

  他将她手中握着的手绢取下来细细观摩,一支梅花在手绢边缘缠绕,女红细腻而逼真,显然是从小培养出来的好手。

  她见他夺过手绢,脸色沾上了好看的粉红,低下头羞涩得很。

  “你的女红不错,正好我的荷包要换了,你给我绣个可好?”苏玉珩瞧着她的表情说道。

  这对于女人来说就是一种暗示,尤姑娘双颊绯红,轻轻点头,拿起旁边的食盒急匆匆出了门。

  没出三日,就带来了只大红色的荷包,上面两只鸳鸯戏水惟妙惟肖,寓意也是不明而喻。

  苏玉珩接过荷包,若有所思。

  转身从外衣掏出个旧荷包扔进旁边废纸篓中,将鸳鸯戏水塞进外衣袖口的暗袋里。

  尤姑娘眼尖,瞧着旧荷包上歪歪扭扭绣了个姯字,伸手想去捡,却被苏玉珩一把抓住。

  “想做贵妃吗?”他盯着那张又熟悉又陌生的脸,鬼使神差问道。

  她顾不上那个破荷包,微微张嘴望着眼前让她可生可死的男人,有些扭捏,更多的是憧憬,小手被大手紧紧握住,心口满满都是甜蜜。

  颜湮烟偶尔会来坐坐,只不过苏玉珩从未给过她好脸色,她自觉无趣来的次数也慢慢减少。

  他无聊时会同尤姑娘说些话,从天文地理到诗词歌赋,尤其爱说故人的趣事,自己倒是一张冷脸,却逗得她抿嘴直笑。

  有时不小心提到他的小时候,就会不得不说起那个他深恶痛绝的女人。尤姑娘满是不解,究竟那是何人能让他恨到如此地步,以至于让他半时辰要提上四五次。

  一日三次,尤姑娘照顾他也有小半个月,所有人见她都会恭敬称一声尤贵妃,她极为腼腆,通常只是低下头不做应答。

  宫中人各怀心思,见长相普通的尤姑娘短短几日一跃成贵妃,往梦溪斋送膳食的小姐们也渐渐多起来。

  只不过有些脸皮薄的姑娘们见到那张惊悚的脸,再加上他冷冰冰的态度,大多不敢上前,都无疾而返。

  苏玉珩情况有所好转,饮食也从白粥开始带些荤。可怕的水疱消退,疤痕终究还是留下了,只不过每日都会抹退疤膏,狰狞的面容也渐渐变成粉红色。

  烧伤的疤痕还没好透,苏玉珩就接到陇西赈灾的一行人功成而返的消息。这日他实在没胃口,就连尤贵妃都被挡在门外,连面都见不上。

  苏玉珩整整一天不进食也不上药,直把尤贵妃急坏了,晚上干脆守在门口哪儿都不去,每隔几时辰便敲两下门再试着推,却依旧无用功。

  这样重复四五次,她有些吃不消了。额头尖汗如雨下,身体靠在门上,好似极其痛苦的模样。

  一旁侍卫焦急地很,他深知今日尊上烦心事多不宜打扰,又不敢伸手去扶尊上的妃子,干脆将脸撇过去。

  尤贵妃颤颤巍巍站起身来,连食盒都拿不稳,丢在一旁扶着门离开,一个脚跟不稳,踢翻了旁边的食盒,瓷碗从盒子里掉出来碎了满地。

  梦溪斋却吱一声打开了,白衣公子满脸倦容,瞧都不瞧她一眼就转身往房内走。

  她站在原地好一会儿,蹲下身去整理食盒,才发现药和饭菜都混在一起,只得放弃了它们先跟着他进去。

  房里被火烛照的明亮,苏玉珩转过身直勾勾盯着面前的女人,额头上细细的汗珠,苍白的脸色更显柔弱。他三步并两步走上前,将她搂在怀里。

  “你身上延胡索的味道越来越重,连浓郁的脂粉味都盖不住了你知道吗。”

第89章 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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