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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象康熙,崇祯接手的是一个衰落的帝国,要处理的这矛盾那问题多了去了,就说当务之急的,外有满洲虎视眈眈,内有民众起来造反,一个都怠慢不得,但我们康大帝面临的只是个需要解决却可以从长计议的事儿,不过结果都一样,一心想把事干好,到头来却是一笔糊涂帐。

  为啥呢?不要说具体事宜的处理了,大方向先就搞错了,你说这事还能办得漂亮吗?崇祯他老人家始终未能把攘外与安内孰先孰后的问题搞清楚,终被两线作战的泥潭淹没,而我们的康大帝呢?却忘记了历史上已用无数经验教训浇灌筑就的“戒争用忍”的人生警示,急吼吼地上路,每一步又那么轻率浮躁,怎不把事情搞得一团糟?

  事后呢,还文过饰非。什么圣祖实录之类,因对伟大圣君的爱和对乱臣贼子的恨,把那所有的脏水都往老吴的身上洒,所有的尿盆子都向老吴的头上扣,反正他已经脏过了,也不怕脏得更狠些。

  什么封疆之内专擅大权、唯我独尊啦,广殖货财、崇奢纵欲啦,一己之私、边疆构衅啦,轻财好士、广收人心啦,蓄养甲兵、整军经武啦,等等,不一而足,总之他吴三桂早已包藏祸心,谋反在即了。

  多亏圣祖英武,明查秋毫,雄健威猛,果敢凌厉,早发现早准备早部署早行动,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不仅及时揭露吴三桂们谋反真相,还坚决将其一网打尽,不留后患,为大清王朝的和谐稳定作出了巨大的贡献,黎民百姓的安居乐业创造了更佳的环境,功在千秋,泽被后世啊。

  再加上有些后人出于这样那样的目的,不仅随身附和,还添点油加点醋,于是一个很简单很明了的事就这样被搅和得面目全非,真假难辩了。唉,不想为此打嘴仗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但真相就是真相,任你雨打风吹,遍体鳞伤,它还是它呀,险恶地不恰当地比喻一下,除非变性,男人就是做了太监,他还是被划作男人一类吧,只是很不正常而已,呵呵。

  啥时想过要叛乱(上)

  看那三藩尤其吴三桂,哪是什么有大志大出息的人哟,更非胸怀国家民族有高尚情操者,能够拥有现在的一切,再理想不过了,充其量也就想同明代世世镇守云南的沐英家族一样,在自己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盘中,归你中央王朝管,但俺要代代子孙继。

  那个没有熬到做个三藩之一的定南王孔有德,顺治时就两次上疏,请求北归安享余生了,只是南方镇压抗清斗争依然艰巨,朝廷没有同意,结果就在最后一次上疏的那年,被李定国败困于桂林,城破自焚而亡。

  平南王尚可喜顺治时也两次申请北归而不得,以后不要说大乱前,就是乱中也坚决没有反的,对大清一直忠贞有加,赤诚一片,反的是他儿子尚之信,且根子还在康熙身上(以后再讲)。

  靖南王耿仲明与他的儿子耿继茂乱前也都先后死去,不多说了,至于孙子耿精忠乱前两年(1671)才承袭爵位,要是早看到反相不是扯蛋,还能扯什么呢?

  再看吴三桂,以后大乱的核心领袖人物,如果就指认其谋反的一件又一件被润色得看起来很冠冕堂皇的理由,一个接一个加以反驳,不累死才怪呢,且也没这个必要,事实摆在那吗,只要不带有色眼镜,大体看一下便知。

  老吴真要反,当年扑灭南明绞杀永历帝后(1662),才是最佳时机。功业辉煌到了极点,人气极端高涨,声望攀至巅峰。手下都是跟着他西讨南征百战锤炼过的主儿,兵精将勇,难得是还没有洗尽战争的尘迹,锋芒未有丝毫消蚀,仍保持着骁勇威猛的惯性。

  就老吴个人来说,年龄刚届五十,身体依然康健,精力仍然充沛,领袖水平无论政治还是军事皆处巅峰期,远非十一年后垂垂老矣可比。综合一看,帅将兵皆处峰顶也。

  相反,大清这一头,正值新老君主交替之际,咱们的康大帝也才八岁,四大臣帮着辅政,大环境呢?实话实说,朝政还是稳健的,根基仍是牢固的,但总比国家历经战后十一年休养整顿,根基进一步打牢,且康熙已经亲政正值年富力强时差些吧。这样此消彼长,形势变化就大了。

  可他老吴哪有什么反心,一心要舒舒服服做他的亲王兼云贵王呢。问题是你想别人不干呀,反过来你也得经常把心提着点,生怕做错了什么。至于个中缘由,前已论述,不再重复。

  于是吴三桂与朝廷之间便处在一个很有趣的相持平衡阶段,表面上君臣和睦,俨如一家,双方都皆力表现出之间无任何芥蒂,私下又各怀心事,互相猜忌,暗中较劲也。

  朝廷严防三桂势大甚至谋反,威胁大清统治,处心积虑想消弱他乃至剪除他,而三桂却如履薄冰,小心翼翼,用尽一切办法打消朝廷的疑虑,同时想世代守着云贵,担心朝廷不履行诺言,撤其藩地。

  双方你来我往,明和睦暗斗法不知有多少回合,大体上乱前可以分为两个时期,朝廷举措也可分为两个阶段。

  啥时想过要叛乱(下)

  康熙亲政前的四辅臣时代(1661~1669),采取拉与打、放与制相辅相成的稳健之策,一方面对整个三藩,不仅吴三桂百般笼络,依赖他们镇守南疆广袤之地,严防大陆抗清之火死灰复燃,及对付海上台湾郑氏及叛服无常的少数民族土司。

  一方面,时不时用一下杀威棒,敲打敲打他们,尤其老吴,并逐渐削夺其权力。比如把吴三桂的心腹爱将们调离云贵放任他地啦,对其曾精心建置的忠勇、义勇两营来个釜底抽薪啦等等,当然做得肯定要柔和一些,让老吴有台阶下。

  你还别说,这一招还真不错,效果也是显著的,朝廷越来越占据了上风,毕竟位置不一样吗,只要你措施不过激,不把三藩特别吴三桂逼反,后者终归是臣下,还是只能被动接招的。

  咱们再来看看老吴是咋接的?你不是担心俺有兵马吗,好吧,裁个5000来人给你看看;你不是害怕俺权力过大吗,好吧,俺就辞去总管云贵两省事务,并交出用人权。

  捧康者认为三桂用的是欲擒故纵的伎俩,不足为信,呵呵,太高看老吴了。不错,他的基础仍在,不然以后也造不成反,但年复一年下去总有枝不繁叶不茂后,触及到根本的时侯,他老吴不会不知道这个理?但这么多年依然老办法照旧,也能从一个侧面看出他倒底有多少无奈与反心吧。

  好了,如果朝廷就这样稳健下去,和平解决三藩应该不是问题。也许吴三桂这一代不行,自己打得“江山”, 根深叶茂,坐得当然更稳当些,但人总在老去呀,你看后来的结果,就是不反,三桂又能活几年呢?

  下一代再上来,威望呀实力呀根基呀什么的,可就差多了,解决也更方便些,要是还有下下代,呵呵,就更不用多说了。

  但事物的发展哪有想得那么好哟,康熙时代正式开始后(1669起),当朝政策迅速改变了,告别了稳健,迎来了冒进,三藩之局很快动荡起来,和平之解渐行渐远,铁血之决马上到来,短短四年,战争便爆发了。

  以大顺军余部李来享等夔东十三家于1664年败没起,安定不到十年的国家与民众,再一次卷入血与火的狂暴之中,其规模之大、破坏之巨、国难之重、民创之深,比起大清入关后的战争与杀戮,又差了几许?

  而这人们往往把责任推给吴三桂们,实则康熙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因为是他的意气用事,草率轻狂,才挑起了战争。吴三桂当初最佳时机无反心,十一年(1662~1673)下来,就是到了康熙一再放出手段时,起初也是未有的,只是后来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底线被完全突破了,才反戈一击,发动了所谓的“三藩之乱”。

  略举一例。康熙十一年(1672年),也就是大乱前的一年,当吴三桂举办六十大寿庆典,朝廷准许他在京实为质的儿子吴应熊,偕妻与子世璠一同来昆明祝寿,不算多了不起的事吧,都引得老吴高兴至极,对心腹们说,可见朝廷不疑我,你们平时一定要更加谨慎些。唉,个中滋味,颇值得玩味呀。

  需要声明一下,这样讲绝不是同情吴三桂,更不是为他奇诡背叛史翻案,只是觉得历史就是历史,绝不能为了啥目的,任意揉捏把完,甚至曲意篡改它。

  怎么啦?难道他康大帝真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再愚蠢的事到了他头上,就变成伟大了?呵呵,这世上从来没有神,只有人和那扮出来的鸟人!

  好了,康熙究竟如何?不是你我上下嘴唇一碰,叭叭就出来的,那是要用事实说话的。就让咱们接着往下看吧,看他怎么一步步挑起了如此规模的一场大乱。

  一石激起千层浪(上)

  康熙亲政后,初继续与三藩,确切说与吴三桂明和暗斗,有波澜,无浪涛,不过还是提拔提拔老吴的爱将,笼络笼络分离分离这些东西,长期积累下来有效果,却非啥快刀斩乱麻的凌厉办法。

  这可不符康大帝的意啊,他的轻率冒进性格,容不得如此温吞水,但又能怎么做呢?伤脑筋啊。

  突然间,郁闷的心豁然开朗,原来连阴着的天,晴啦,一道亮丽彩虹当空挂。康熙十二年(1673年)三月,69岁的平南王尚可喜(1604-1676)提请撤藩归老辽东,并希望大儿子尚之信袭爵。

  呵呵,康熙偷着乐了,正不知咋办呢,你却送上门来,这样吧,也别一个走一个留了,你们父子一齐回老家吧。

  尚之信愣了,这可是他没有想到的事,但他不是吴三桂,赤胆忠心惯了,除了服从也没其他办法,唉,那就与极不相能的大儿子一起走吧。

  哇!这下可炸了锅喽,康熙的彩虹就是其他二藩们的霹雳。吴三桂与耿精忠绝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自己也从未打算过撤藩,但琢磨皇上的意思,这么痛快恩准老尚与儿子一起回老家,难道对他们也是一个暗示?

  怎么样,该考虑是否撤藩了吧?是主动学习先进,还是朝廷下令让你们跟着模范做,自己惦量去吧,但转过来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唉,真是伤脑筋的事,到底该怎么办?是置若罔闻,还是迅速跟上,矛盾啊。

  老吴小耿自非老尚,对现有的一切,留恋着呢,想让他们主动撤,门都没有,可人家尚可喜开了口子,打了头阵,表了忠心,咱们总得有点表示不是?

  于是二人各自关上门,自家人在一起密议一番,最终决定主动提出撤藩,探个行情,摸个准信,再做打算。

  两人小算盘其实打得都很精,特别三桂。俺在南疆重地坐镇这么多年,又是亲王重臣,牵一发而动全身,一系列问题呢,哪能说撤就撤?虽然朝廷对俺疑虑颇深,可这些年俺扪心自问,是努力尽了臣子之节的,不过是有点私心,不忍丢下拼死拼活才拥有的这一切,并想让子孙们代代想继罢了,也不是无理要求啊?

  皇上圣明,体察下情,对这撤藩之事,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同意吧。真是这样,俺如此一来,岂不一箭双雕?既表明了自己的忠心,再一次打消朝廷疑虑,又能继续当俺的藩王,荣华呀富贵呀一个不丢,美哉美哉。

  其实,老吴小耿的想法也非没有道理,当二人撤藩的奏疏上达后,朝臣们也是议论纷纷,莫衷一是,总体反对就此撤藩的还占了多数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下)

  风险大,不好惹,弄不好要出乱子的。藩当然要撤,问题是怎么撤,现在搞,不如以后慢慢来,等到历经血与火洗礼的老一代如吴三桂(当时61)撒手而去,未经风雨威望又不足的新一代如耿精忠全面接班后再动手,岂不更容易更方便更能和平解决吗?

  退一步讲,就是立马撤,也不能一齐来,还是要分个轻重缓急,区别对待,分期撤藩,这样也好分化瓦解他们,防止他们拧成一股绳,形成大合力。

  尚可信主动求撤,诚实可信,不如先撤。耿精忠,第三代了,年轻根浅威薄,实力也不强,再撤他,没有领头的,谅他也不敢造次。

  如把这两藩撤了,再及时跟进向广东、福建两省派驻八旗精锐,等于剪除朝廷最忌惮的三藩最强者吴三桂的羽翼,使他孤立,受到震慑,即使想反,力量也小得多了,心里也再惦量惦量的。

  至于吴三桂,实力声望功业权势,尚可信不能比,耿精忠更不能比,则要从长计议,暂不动他为宜。云南苗蛮杂处,形势复杂,三桂长居此地,情况熟,底子厚,继续治理也不是坏事。另外,用八旗换防,路途遥远,复杂艰险得很呢。况所有对吴三桂忠诚度的怀疑均系猜测,并无真凭实据,贸然强行撤藩,不令人心服等等。

  讲得很有道理啊?可以说绝大多数朝臣对马上撤吴,都是投了反对票的,包括内弘文院大学士图海、索额图等重臣显臣。

  但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上哟,那时大事件更非议会制多数表决通过即可,反对者多有什么用,也不看当今圣上是何等人物,千年一帝啊,自然要乾纲独断的。

  结果康熙力排众议,尚显嫩白的大手一挥,撤藩之奏一律恩准,马上行动,三藩同撤!众臣愕然,这是他们认为的下下策啊!吴三桂们更是愕然,没想到,绝没想到,当初的如意算盘,结果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皇上怎么能这样?圣明何在?

  唉,谁让你们认识不到狡兔死的道理呢,这么多年了,还执迷不悟,就说你老吴,历来同类者,要么再占个自家独立山头,要么交出一切安当钓鱼公,有几个两头摆走中间路线能成功得呢?明代沐家?毕竟少数,况条件不一样呀,人家和皇上啥关系!

  还想打小算盘呢,一般皇上也就算了,可现在你们面对的是那千年一大帝呀,能不与众不同吗?好事如此,坏事更是如此,以为大帝就不会做呀,尤其漂亮呢。

  什么轻率冒进呀,意气用事呀,偏狭固执呀,独断专行呀,一样不少,都端出来让你们瞧瞧,不要以为大帝只想做个高大全平面的人,他也渴望多层面,多棱角,立体呀,现在不是也流行这个吗?

  只是这次,康大帝另一面表现得不是时侯了,军国大事岂能儿戏?他想得太单纯,太幼稚了,纯稚得让人不可理解,简直匪夷所思。

  他对实际情况根本就没有认真考虑过,更未静下心来设身处地感受一下三藩们的真实想法,迫切冒进固执专断完全占据了他的大脑,竟天真地认为,只要他的圣旨一到,他们马上会卷着铺盖回老家,纠缠朝廷十几年的问题立刻就解决了。唉,真不知道,他比崇祯强在哪?

  也许有人会诘责,这分明是对康大帝的诬蔑之词,圣明之君岂会如此?史书上不也明载着,康大帝不是说过,吴、尚等人蓄谋已久啦,不早除养疤成患啦,撤亦反不撤亦反啦,,不如先发制人啦等等。

  呵呵,清史类的东西,其他不论,一旦针对帝王,便极尽文过饰非、巅倒黑白之能事,圣祖尤甚。就说上面这一段,明言人一观便知,睁着眼睛说瞎话,胡扯八道也。

  人家尚可喜,明明率先提出撤藩在前,大乱中至死未叛在后,对大清那个诚那个忠,日月可鉴也,怎么能说他蓄谋已久呢?再说吴三桂,前也分析过,哪有的事,就是故意曲解的清史书上,也找不到任何真凭实据呀?

  好了,不在细处较劲了,咱们继续往下看,一切更加霍然也。

  逼上梁山咋不反

  耿精忠暂且不提,且说吴三桂,接到皇上恩准撤藩的圣旨,简直当头挨了一棒,可想而知是啥滋味,热血疆场上的出身入死,云贵高原上的苦心经营,荣华在手的富贵人生,权势在握的叱咤风云,昔日君主的皇恩浩荡,今日圣上的恩断义绝,等等犹如过电一样,在他脑海中闪现,内心翻江倒海,痛苦不解委屈愤怒彷徨。

  他手下那帮随着他西讨南征、跟着他出身入死的铁杆文臣武将们,更是震惊愤慨,妈的!既然皇上如此绝情,干脆反了得了,咱兵精将勇,怕他鸟甚?老吴本还在徘徊犹豫,今见臣将们拥戴,反复衡量后,也下定了造反的决心。

  早已讲过,他吴三桂之前虽未有反心,但也绝不是那俯首帖耳的尚之信,不然咋地都已反叛两次了?况也唯有拼死一搏,兴许才能闯出一片美好新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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