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54


  其他几人连忙回过头去跟她一起数:“六,五,四,三,二……”
  骆长寄像是终于忍不住了,将手中的游记合了起来,伸手去够桌角的信,从中小心地取出一页薄薄的信笺。
  方竹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整个鸡蛋,他用敬畏的眼神看向莫寻:“姑奶奶,你若是懂占卜,何必在这里跟我一起做暗卫啊?小小漱锋阁到底是让你屈就了吧!”
  五叔和惠婶都笑着站起身继续去做事,莫寻无语地瞥了方竹一眼,抽了抽嘴角:
  “你当阁主听不见你们隔着墙说话吗?少打量阁主面子薄就为所欲为。”
  方竹恍然,莫寻毫不客气地薅住他的头发拖着他往前厅走:“现在,把你的赌注交出来。”
  “别啊姑奶奶,那可是我攒了小半月的私房钱——”
  “那正好,横竖你这辈子约莫也娶不上老婆了,把钱拿出来请大伙吃顿好的吧。”
  方竹的哀嚎不绝于耳,骆长寄揉了揉眉心,又好气又好笑地将手中的信笺铺在了桌上,又重新读了一遍。
  那确实是安澜君亲笔,铁笔银钩每个字的俯仰他都烂熟于心。信上字不多,口气还有一种徒有其表的真挚:
  “漱锋阁骆阁主亲启,
  吾闻余如今身已大好,思及阁主莅临葳陵已两月之久,吾并未得空招待一二。独酌月将于三日后靖河边另设一座楼台,还请阁下务必赏脸。
  嵇衍之笔
  骆长寄读完后轻轻吐出了一口气,又不由得有些讽刺地笑了一声。
  他可半点都没忘记在云州的最后一日他是如何向嵇阙翻脸的。
  仔细想想嵇阙确实没说错什么话,反而是正经八百地同他道了歉,而他却不识好人心,若是他从自己如今的身份脱离开来,他也会觉得自己人嫌狗怨猫不待见。
  但嵇阙似乎不仅没放在心上,反而给他送信来请他吃酒。哪怕邀请函写得装模做样些,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因为嵇阙向来不会跟自己一般见识。
  哪怕知道自己来葳陵就是为了置他于死地也一样。
  *
  嵇阙信中所言半点不差。独酌月生意兴隆,虽说地处闹市街区并没有美景环绕也一样门庭若市,但独酌月的老板似乎有更高的追求。
  他于半年前便开始着手准备于独酌月的分店,预计在九月前登临靖河河畔。
  届时初秋晚风拂面,客人们都登上独酌月二楼的露台上,一边欣赏湖光山色的美景,一边用些从秦州一路运过来的大闸蟹,口味鲜美无比,配上一杯美酒独酌月,更是人间至味,令人流连忘返。
  果不其然,刚过了中秋,独酌月的分店正式竣工。还没来得及向众人开放,便先向自己的那些老主顾们递上了帖子,请他们务必在开业时过来捧场。
  嵇阙素来对他家的‘独酌月’十分青睐,老板定然不会忘了往安澜君府上递一道帖。
  嵇阙收到帖后并没有什么想法,因那河边的分店距离他府上比原本的正店还要远些,开业当日势必人多眼杂,他也不爱去那种地方凑热闹。
  然而,此时此刻,这封帖摇身一变,成为了将骆长寄邀约出来最好的借口。
  为了避免周燮多嘴多舌,嵇阙此行只带了斛阳。骆长寄孤身一人进了店,跟着小二一步步走上通往二楼的阶梯后,打眼一看便见着一身玄色长衣坐在栏干旁风姿卓绝的安澜君,看样子已然在此恭候多时了。
  骆长寄挑了挑眉毛,径直朝那边走了过去。
  嵇阙原本只是在看河景,听见了脚步声便转过头来,慢慢地眯起了眼睛,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来:
  “小念来了啊。”
  骆长寄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接下来便有些虚浮地几步走到嵇阙面前坐下。
  但看着嵇阙明亮的几乎有些不正常的笑容,他又很快恢复了从前的神色,讥诮的道:
  “安澜君贵人事忙,怎么会突然想到请我吃饭了?”
  嵇阙手指一顿,又笑了一下:“你来葳陵这么久,既然从前亦有师生情谊,请你吃一顿饭不是很正常吗。”
  对于寻常的师徒自然正常,但他们可不一样。骆长寄明显察觉出嵇阙是在避重就轻。
  但也罢了,就当这是嵇阙的保护色。就好像他重逢嵇阙后总带着有无法摆脱的刻薄一样。
  等小二将菜上齐道了一声慢用后,嵇阙主动将一盘松鼠桂鱼推得离他近了些,骆长寄瞥了他一眼,也算是承了他的情,夹了一筷子。
  独酌月新店的二楼位居靖河旁,不远处便是登船靠岸的码头,平日里有喧哗之声也是在所难免。可今日的人群不知为何格外地喧嚷,响在在耳边嗡嗡地让人上不来气。
  嵇阙心中默不作声地骂了一句娘,又扬起嘴角给骆长寄夹了一筷子竹笋:“这个也是独酌月的招牌,这个季节最是滑嫩,试试。”
  骆长寄夹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他的品味。
  突然人群中传来两声足以传到九霄之上的尖叫声,就连独酌月中一些客人都忍不住往楼下瞧。
  嵇阙面容有些僵硬,但也不敢往一旁看,因为骆长寄此时坐在他对面凉悠悠地看着。
  虽然没有多余的动作,但眼神中所表达的意思让他直觉若是自己敢下去看发生了什么,骆长寄能当场撂了筷子从此和他山高水远江湖不见。

第26章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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